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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岌岌可危
    嫡女华第 作者:彩田

    嫡女华第 作者:彩田

    322|岌岌可危

    危机危机,有危险也有机遇。慕容圭此举,可以说是倾全国之力全力对付庾璟年。庾璟年在错综复杂的战局中也发现了击败慕容圭打败北燕的一线机会。如今潼关防守的士兵只剩下千人,长安的守军也差不多都被慕容圭调到了荆州。若是能组织起一只大军奇袭拿下潼关,进而攻下长安。慕容圭就只能回军救援,到时候荆州益州之围自解,建康之围自解。

    只是如今荆州和建康全都危若卵巢,兵员都是严重不足,这一支长途奔袭的部队又该从哪里凑出来呢?

    庾璟年正在苦恼,有人给他送来一封密信,说是谢家现任家主谢纯写给他的密函。因为沈沅钰的关系,庾璟年对谢纯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荆州和建康两处战争中,谢纯无不是大放异彩,展现出优秀的大局观和超卓的能力,对于军事方面,往往也有独到的见解。

    出于这些理由,庾璟年虽然不喜他这个人,可还是十分郑重地拆开他的密函。

    谢纯在密函中开门见山地叫他组织一支军队,并且规划一条线路攻入北燕境内,直接端了北燕的老巢长安。并且在信中提出了几条切实可行的策略。

    两个人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庾璟年放下信函,不由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谢纯这小子,嘴巴毒,人也不讨喜,可不得不说他的能力真不是盖的。庾璟年受到了不少的启发。

    庾璟年二话不说就给谢纯写了一封回信,将困难一一列举,叫他帮忙想法子解决。现在的问题其实就是两条,一是兵员太少,二是路线如何规划。想在慕容圭的眼皮子底下让几千上万的兵员脱离战斗,又不让他生出怀疑,真是谈何容易。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通过密函交流切磋,很快一份长途奔袭长安的作战计划就被两个人慢慢地敲定了。

    这一日,庾璟年将萧十三叫了过来,把自己和谢纯经过多日书信往来研究出来的作战计划讲给萧十三听。

    突袭长安的计划,太过复杂,谁也不知道间中会出现什么情况,只有萧十三这种身经百战,又随机应变能力极强的人才最为合适。这是庾璟年和谢纯两人共同的想法。

    萧十三看完了这份计划书,也被计划中异想天开的想法给震撼住了。他原来觉得慕容圭是个疯狂的赌徒,现在看来,庾璟年也同样是。

    只是一转念他就想明白了。如今慕容圭军队太多,荆州早晚守不住,荆州若破,建康也很快就失守,到时候大晋都不在了,庾璟年玩命儿地赌一把,也不算什么了。

    庾璟年态度严肃地拍着萧十三的肩膀:“我已经派人去建康,安排阿钰和金灵她们的后路了。”意思是他对战争的未来走向也并不持乐观的态度。“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只能给你七千兵马,若你不能按照计划所列拿下长安,就证明天要亡我大晋,襄阳城破之日,我会殉城而死!”

    萧十三只觉得鸭梨山大,想了想道:“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尽一切的能力,打下长安,挖了慕容圭他姥姥的坟!要么成功,要么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把我老萧这颗脑袋拿去!”

    本来应该是风萧萧易水寒的气氛,可是叫他说来,却多了几分喜感。庾璟年不由莞尔一笑。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萧十三的肩膀对他道:“别的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一路顺风。尽量留住你自己的这条命,免得将来你媳妇埋怨我!”

    萧十三跟了庾璟年这么多年,庾璟年排兵布阵行军打仗的功夫,他学了个七八分,他人又机灵,随机应变的本事更是出神入化,庾璟年对他还是十分放心的。因为一切要保持高度的机密,庾璟年也不方便为他饯行,萧十三就悄无声息地出了襄阳。

    七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为了掩护萧十三撤走,庾璟年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会战,以吸引慕容圭的注意力。

    萧十三这才汇集了人马,沿着庾璟年和谢纯两人商量出来的路线向北燕进发。庾璟年成功吸引慕容圭的注意力,送走了萧十三之后,立刻收缩防线,摆出全力防守的姿态。

    因为慕容圭手上的兵力是庾璟年的一倍有多,所以庾璟年采取这样的策略,并未引起慕容圭的怀疑。

    不过慕容圭也不傻,他孤注一掷,连潼关的守军都调到了大晋,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所以不管庾璟年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他的战略就是两个字“进攻”!

    从这一年的五月开始,整整一个月,慕容圭发动了五次大规模的攻击,投入步骑水军超过十五万人。

    襄阳的守军经过战争减员,再减去萧十三抽调的那部分兵力,只剩下七万多人,只有敌人的一半。

    庾璟年却利用襄阳坚城之利,硬是抗住了慕容圭潮水般的攻势。很多次,眼看着敌人已经攻入了城里,连庾璟年自己都觉得没有信心守住了,但最后还是坚持下去了。

    庾璟年明白,现在每多支撑一个时辰,就能为萧十三多争取一个时辰,己方的胜算就多出一分。

    若是萧十三此次能够成事,不但荆州之围自解,就连建康之围也自然解了。

    不过从场面上看,庾璟年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劣势。被慕容圭压制的动弹不得。

    知道庾璟年计划的,只有谢纯一个人。所以建康得知己方的常胜将军也被慕容圭压制的动弹不得,都觉得亡国之期不远了,整个城市一片死气沉沉,士气十分低落。

    好在这个时候,宇文周的对建康的攻势也没有那么凌厉了。主要的原因是,豫州刺史,也是沈家的三老太爷沈茂,带着两万步骑前来救援建康,在宇文周的侧翼形成了巨大的压力,让宇文周不敢轻举妄动。

    沈家此举,也赢得了建康民众的全力拥戴和支持。

    建康城内的军队是不少,可大多数是乌合之众,守城还可以,主动出击是不行的。而单靠着沈茂的两万兵马,和宇文周正面抗衡也是不可能的。而宇文周进攻建康的话,深茂必然会在后面抄了他的老窝,所以三支军队围绕着建康形成了僵持之局。

    三皇子趁着这个机会,加紧操练各家的私兵,争取迅速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五月在战火连天之中慢慢过去了。沈沅钰呆在沈府里,虽然再没有经历过一次硝烟和战火,但是她的心也绝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她最担心的就是庾璟年的安危。慕容圭手中的兵力是庾璟年的两倍,慕容圭为人又是那么阴险狡猾,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沈沅钰怎么能不担心他呢。

    其次是对谢纯心存愧疚。谢纯本来人就有些剑走偏锋,自从谢尚死后,他变得更加阴沉可怕。如果那天谢纯先回谢府,谢尚可说是有很大的希望不会死,她心里当然也十分不好受。

    这一天,庾璟年派了一个姓张的幕僚带着一帮子高手回来,说是要保护她们母子三人。从荆州赶回建康,这一路封锁重重,赶回来可不容易。她的身边有金灵,还有沈家的人保护,庾璟年又派了这么一个人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这位姓张的幕僚,是庾璟年身边除了程先生之外,最重要的幕僚,他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派张先生过来,肯定绝不仅仅是保护她那么简单。

    沈沅钰何等聪明,和张先生接触过几次之后,终于明白了庾璟年的意图。之所以派张先生过来,是为了她们母子几人安排退路来了。

    庾璟年担心一旦大晋战败,牵连到他们母子几人。张先生在庾璟年麾下多年,在建康都有广泛的人脉,由她安排她们母子几人逃到交州去,想法子在那边安身立命。

    可见庾璟年对北燕和大晋的这场战争是持悲观态度的。

    沈沅钰的心直沉了下去。若是连身为主将的庾璟年都对大晋没有了信心,这场仗还怎么打?

    进入六月,天气已经极热了。

    慕容圭的营帐中四周都摆着冰块,却是冰凉如水。慕容圭正在盯着眼前的巨大沙盘陷入沉思。小小一个襄阳,不过数万兵马,竟然阻挡了他的大军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来看着他占尽了优势,其实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襄阳城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艘小船,可不论风多狂浪多大,这艘小船就是不曾倾覆。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浮气躁。

    庾璟年?庾璟年!

    慕容圭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大燕曾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相士给他算过命,说他是火命,火被水克,叫他不要离开北方涉足南方,否则必有大难。他根本不相信,觉得此人是个骗子,还将他关进了大狱。如今想来,他一到了南方,就开始倒霉,似乎那个相士的话也有些道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个太监白着脸跑了进来。“皇皇上,前方紧急军情,大事不好,潼关丢了!”

    “什么?”慕容圭猛地站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战报在哪里?拿来我看!”

    那太监哆哆嗦嗦地拿出一份战报来,慕容圭认真地看完了,面色铁青。潼关守将丢了这么重要的关隘,竟然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动手夺关的人是北魏人还是大晋人。

    这也怪不得潼关的守将,慕容圭把守卫潼关的五万大军全都抽调到了荆州,潼关只留下一千人马,而萧十三一路急行军,绕开了慕容圭的大军,走了一条极诡异的路线到达潼关。又让所有的人脱掉军服,先是贿赂了守城的小军官,放进关去三百多人,然后里应外合,十分轻松地夺去了这座雄关。

    慕容圭立刻召开御前会议,召集了北燕的高层商量对策。众人也都听说了潼关失守的消息,几乎有一大半人都向慕容圭进言,立刻派出一部军马,趁着敌将立足未稳,赶快把潼关抢回来。

    慕容圭一言不发地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最后淡淡道:“现在不是夺不夺回潼关的问题,而是长安能不能守住的问题!”

    众人一听全都愣了。慕容圭淡淡地道:“你们以为夺取潼关的哪边的人?北魏还是南晋?”

    众人心想我们哪里能知道啊?详细的情报还没有送来呢!

    慕容圭道:“你们不用猜了,这些人必定是南晋人,庾璟年派出去的无疑。”之前虽然庾璟年瞒过了他,但是毕竟他聪明绝顶,很快就想到庾璟年士兵数量的变化有些问题,判断出这部分人是他派出来的。

    他淡淡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解荆州之围,为了解建康之围,攻下一个潼关对他们没有丝毫的用处,唯有攻陷了长安,才有可能!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发兵夺回潼关,而是提醒长安守军,千万做好警惕,不能让南晋人趁虚而入。”

    不过没等慕容圭叫长安守军的提高警惕的信函落到他们的手里,萧十三就已经带着七千大军出现在长安城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把千辛万苦拿下的潼关城弃之如敝履,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带着所有的军队星夜行军。从潼关到长安,一共两百七十里,他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长安城下。

    长安城上的守军对突然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萧十三已经发动了总攻的命令。长安的守军顿时一片大乱。从攻击开始,到顺利进入这座千年古城,萧十三仅仅用了不到十个时辰。

    顺利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其实这也不能怪守军无能。实在是因为慕容圭御驾亲征,把所有能打仗的兵全都带走了,加上北燕太过迷信自己的地形。坐拥关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皇帝又不在家,所以长安的守卫松懈之极。

    这才让萧十三捡了一个大便宜。

    不过萧十三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行军千里,先夺潼关,再克长安,也算在军事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消息传来,慕容圭气得把自己最心爱的茶杯茶碗都砸了。自己费尽了千辛万苦,布局多年,宇文周到了建康城下,却久攻不克。而庾璟年呢,却能抓住自己的弱点,一击成功,先一步攻下了北燕的首都,他的老巢。

    北燕军听说首都叫人家给占了,一时人心惶惶,将士们的家人和财产大都在长安呢,哪里还有心思在荆州打生打死,中高层的将领们也成批地向慕容圭请愿,请慕容圭撤军,回兵援救长安。

    庾璟年也在等着慕容圭回兵呢,他好跟在他的尾巴后面,给北燕军一点儿颜色瞧瞧,好报这些日子慕容圭仗着人多欺负他的仇恨。

    建康听说长安被自己的人占了,更是一片欢腾。众人都以为战争要结束了,哪知慕容圭却出人意表,根本就不肯退兵。

    他一意孤行地对襄阳再次展开攻势,他想好了,反正长安已经丢了,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脸面,至少也要攻下襄阳,占领整个荆州,最重要的是要杀掉庾璟年出口恶气。反正他现在也搞清楚了,长安的南晋军队也就七千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一次的攻击,他可以说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可是依旧差了那么一点儿才能把襄阳拿下。

    这个时候,长安传来消息,萧十三挖了慕容氏的祖坟。

    原来萧十三并不是和庾璟年说着玩儿呢。他是真的说到做到了。古人最重视宗族祭祀,祖坟被挖,那是天大的事情,皇室的祖坟被刨了,也是对北燕整个国家巨大的羞辱。一时间北燕军队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群情汹汹,要求慕容圭立刻回军长安,连慕容圭那么高的威望都有些弹压不住了。

    然而慕容圭毕竟是慕容圭,襄阳攻防战他已经打了不下十次了,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对大局的了解把握,他已经看出来,庾璟年现在是强弩之末了,襄阳城也是摇摇欲坠了。

    说不定只要再打一次,襄阳城便唾手可得。这样巨大的诱惑,他怎么能够放弃,况且一旦他答应回军,就证明从前所有的决策都是错误的,他算无遗策百战百胜的形象就要彻底崩塌。

    所以无论群臣怎样苦苦哀求,慕容圭就是不为所动,硬是不肯回兵长安。

    沈沅钰也在焦急地等待着荆州的消息,这阵子风云突变,剧情就像是一场好莱坞大片一样精彩,庾璟年派出萧十三这样一支奇兵,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这样精彩的谋略,让人叹为观止。而他以七万对十五万,硬生生抗住了慕容圭的十余次强攻,也算是了不起的奇迹了。

    沈沅钰深深地为他感到骄傲。

    这场战争无论输赢,庾璟年都将被载入史册。

    这一日,谢纯来了。

    沈沅钰在花厅里接待了谢纯。一个月来,这是自谢尚死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谢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愈发显得英俊无俦。谢纯瞧着憔悴了不少,只是看着更显沉稳,两只眼睛也越发明亮有神了,身上更是多了一丝阴煞之气。

    谢纯还是和往常差不多,进门就直入主题,第一句话就让沈沅钰大大地吃了一惊:“你想不想除掉慕容圭这个狗才!”

    “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沅钰吃了一惊,荆州的形势岌岌可危,她没有一刻不担心庾璟年,国仇和私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慕容圭,若是慕容圭死了,一天云彩也就散了。沈沅钰自然巴不得他马上去死。

    谢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谢尚死了以后,谢纯一直不愿再见沈沅钰。因为看见她总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谢纯甚至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沅钰。该恨她吗?可他根本就做不到!

    谢纯叹了一口气,自古情之一字,最叫人无奈。想他谢纯自诩一世英名,聪明绝顶,最后终究还是过不了情关。可是这一次的计划,却是要拿着沈沅钰冒险,谢纯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若非谢尚之死,让他深感对不起自己的家族,他也绝对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这是我截获的慕容圭写给妙慧的书信。”他取出一封密函交给沈沅钰,“你看看就明白了。”

    沈沅钰拿起书信看了片刻,脸上泛起一丝怒色。

    谢纯道:“慕容圭还真是个痴情种子!老巢长安都被人端掉了,竟然还想抱得美人归呢!”谢纯语气中是满满的讽刺。建康之变,流血夜,谢尚之死,执行者是河东裴氏,至于幕后主使者,谢纯和沈沅钰都很清楚,就是远在荆州的慕容圭。

    可以说,慕容圭才是害死谢尚的真正凶手,所以谢纯恨透了他,恨不得寝其皮吃其肉。

    沈沅钰微微皱眉:“表哥说这些疯话有什么意思?你难道是想让我将计就计?”

    谢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让你只身去犯险,实在有些过分,不过这是我们最好的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很有可能最后的结局就是大晋国破家亡,咱们所有的人都成为亡国奴,都要跪在慕容圭的脚下,任他驱策□□!”

    “表哥你不用说了。”沈沅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若是她自己,她会毫不犹疑地答应谢纯,可她现在肚里还有一个,她实在不想让自己未出生的宝宝和自己一块儿去冒险。

    她手掌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好半天都是沉默无语。

    谢纯脸上也露出犹豫和挣扎之色,他咬着牙道:“你不答应就算了,打败慕容圭,本来也该是我们男人的事情!”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我会想别的法子的!”

    “等等!”沈沅钰却叫住了谢纯。“表哥既然肯来找我,应该有了完全的计划,先说出来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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