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本是想‘请’程谢到保安室坐坐,可被程谢突然地一嗓子吼得有点发蒙,再回神,程谢已经快没影了,再一看,这前后左右哪有人啊,还有,他刚刚喊的是大少爷的名字吗?
车子已经没影了,但解严还是固执地追着,只是速度慢了下来,头顶的阳光下就像是火炉,被晒到的地方疼痛难忍,但解严却还是执拗地不肯躲。
程谢咬着唇,想死过去揍一顿解严的心都有了,疯了疯了,程谢喊:“解严!你他妈不想投胎了!”
鬼魂白天的速度要比晚上缓慢,程谢追上解严的时候,他已经虚的看上去要冒烟了。
“你当这是玩呢,你现在不是人你心里没点数啊。”程谢走在路上对着指环一阵吼,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程谢一肚子火,汗液顺着额头流到了下颌,程谢抬手胡乱擦了擦,又漏网之鱼顺着脖颈锁骨一路没进了衣领里。
回到了家,程谢把指环摘了扔在玻璃的长桌上,清脆地一声响,紧接着解严就出来了,程谢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解严,发现人影子都跟着虚了,心里消得火蹭一下又起来了。
操,怎么没烧死。
程谢额头的碎发被汗液浸湿了,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黏腻的很,程谢不爽地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又把空调打开,走到解严几步远的地方打开了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开猛灌了几口。
解严有些抱歉,但刚刚的情况没给他镇定的机会,现在想想,他心里仍然焦灼。
冰凉的液体暂时驱散了程谢的烦躁,程谢舒爽地呼了口长气,脑子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程谢不舒服,把啤酒放在了冰箱上,利落地脱了短袖,腰腹弯曲的弧度彰显了少年紧致的好身材,小腹平坦,腰胯有力,脊柱沟深深的一道,看上去性感极了。
俩人都是男的,但解严却错开了眼,张嘴想抱歉的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你是双胞胎?”程谢嗓音带着冰凉,拿着啤酒到了解严面前,说:“你最好点头说是。”
这意味着什么两个人都清楚,解严正视着程谢,嘴角恍若带了嘲讽的笑,“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靠。
这太诡异了,程谢仰着脑袋,脖颈与下颌勾出优美的线条,饶他见多了怪事,但脑子也仍然被这件事受到了冲击。
解严身体被占了?
还没等他缓过来,解严的身影移动了,程谢炸毛,“你干什么?”
解严想出去的脚停下了,扭头说:“我要回去。”眼神寒冷,语气不容置喙,“那是我的身体,我要回去。”
程谢也不知是被啤酒冰的,还是被解严的话刺激到了,太阳穴突突疼。
“不行!”程谢说:“现在出去你就完蛋了。”
程谢屋子里的窗帘都是拉着的,屋里昏暗,但依然也能感受到外面刺眼灼热的日光。
解严濒临爆发边缘,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一连几个小时颠覆了他十九年来的世界观,手握成了拳,情绪大波动起伏。
本来虚晃的身影隐隐约约见了点红色,解严完全不知情,眼底的戾气越聚越多。
程谢汗毛都竖起来了,我靠,这他妈还是隐藏的顶级厉鬼。
“你别冲动。”程谢稳着解严的情绪,舔了舔唇说:“还有解决办法,你别冲动。”
程谢没见过厉鬼,但听一号说过,厉鬼不仅可以杀人还可以杀鬼,所以出了一个厉鬼,那简直就是阴间的爆炸新闻,程谢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情况下,解严他妈竟然是潜藏的厉鬼。
“解严,”程谢说:“你先别激动,我可以帮你,真的,你信我。”
程谢手心都冒汗了,就怕解严一个激动把自己从一个小鬼变成了泯灭人性的厉鬼。
那他这辈子都会有阴影的。
解严越是回想心里就越是暴躁,这些天积压的情绪好像饱和要爆发了一样,他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想要释放。
“解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程谢屋子里没有其他鬼魂,但他怕气味会引来这个点还游荡的魂魄,走过去,试探着触了触解严虚无的身子,说:“你现在不能激动,不然你回到自己身体会很麻烦的。”
神他妈麻烦,程谢都不知道怎么回。
解严听到身体总算有了回应,看着程谢的眼睛,说:“你真的愿意帮我?”
“愿意。”程谢说:“怎么你也算是我负责的鬼魂,我肯定愿意。”
神他妈愿意。
程谢扯着嘴角笑,看着解严恢复了正常心里才松了口气,泄了气他胃就开始疼,早上没吃饭,喝了两罐冰啤酒,胃开始抗议了。
“你没事吧。”解严看着程谢的动作就知道他是胃疼,下意识想要挽袖子做点东西吃,可下一秒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鬼魂,抬起的手臂又放下了。
程谢脸缩成一团,无所谓地摆摆手,从冰箱里拿出两片面包随便垫吧垫吧,对看着他的解严说:“你先捋捋,看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昨天晚上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或者不正常的地方,我先去洗个澡,出来再说。”
解严点点头,看着程谢去了卧室拿了衣服又进了浴室,扭头打量了程谢的‘家’。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算干净,但冷清的很,一点烟火气也没有,解严想,程谢大概是个孤儿。
解严现在清醒了很多,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血液全冲到了天灵感,脑子像蒙了一层布,暴躁的很。
他理了理思绪,虽然他的身体住了另一个人,但这也说明他没死,解严思前想后也没想出自己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但得罪的人应该不少,解家垄断港口,生意上多多少少都会得罪人,但应该还不至于要把他杀死。
程谢洗澡的速度很快,擦着头发裸着上身就直接出来了。
解严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程谢似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没擦掉的水珠沿着胸前到了小腹最后滑进了布料的边缘,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而程谢只穿了一个深灰色内裤,露着两条又长又直的大腿。
解严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转移了目光。
程谢抬起头,把毛巾衣服扔进了洗衣机,对着解严的方向说:“想得怎么样了。”
“什么都没有。”解严答。
程谢听到解严漫不经心的回答瞅了瞅解严,俩人视线对上解严又错开了,语气微怒,“你怎么不直接裸奔。”
程谢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乐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呢。”
解严没说话,程谢趿着拖鞋进了卧室,传出窸窣的声响,再出来时,身上穿了白色短袖和深蓝色的大裤衩,手上还拿了和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你要不要换。”
解严“.......”
一分钟后,程谢的阳台冒出了浓烟,程谢把衣服扔进火盆,再把写着解严名字的纸扔进去,等着它们烧完。
解严站在阴影里,看着被火舌一点点卷进去变成灰烬的狗爬字,没忍住说:“我的名字好丑。”
程谢“.......”
“知足吧你,我写出来已经不错了。”程谢捂着鼻子,扇了扇眼前的烟,浑不在意地说:“你指望一个初中都没念完的人能写出什么好看的字,我他妈认识这俩字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解严一愣,对于初中都没毕业的人心里的概念很模糊。
火盆里的衣服和字都变成了灰,程谢抬头看着门后阴影里的解严,合身的白色的短袖和深蓝色大裤衩让高贵的王子一下落入了凡间,程谢抿着唇偷笑,把刚刚接好的水泼到了火盆里,站起身进到屋里,对着解严评价道:“嗯,合适。”
解严“......”
大裤衩翘着腿都能看到内裤颜色,这是解严第一次穿这么low的衣服,但也舒服,解严忽略衣服的问题,对程谢说:“什么时候换。”
程谢想了一会儿说:“你昨天进冥灯的时候怎么来的?”
“你是说那个绿色的油灯?”解严说。
“嗯,那是给死去的鬼魂引路的,你还看到什么没?”程谢说。
解严想了想,摇头,“我吃了安眠药的,睡着的事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在大马路上,我以为是做梦........”
“你吃了安眠药?”程谢惊讶。
“正常的剂量。”解严冷冷地说。
程谢拧眉,又想起程谢的资料,一切又能说得通又好像说不通。
“你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解严问。
“没有。”程谢瞥一眼解严,“你是来砸我招牌的吧。”
解严疑惑。
“我在冥灯干了三年,在阴间名气好着呢,虽然也有几个难缠的不愿意投胎的,但最后也被我搞定了,你这种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成语用的不错。”解严说。
“靠。”程谢愣了一秒便笑了,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解严嘴角勾了一下,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凌厉的线条跟着柔和了几分。
从见面到现在,程谢还是第一次见到解严笑,虽然冷着脸拽上天,但笑起来的解严看上去却很阳光。
啧,程谢觉得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