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手机,把那个加密了的相册打开了。
里面的照片不多,也就四五张。有时候是几个人一起在操场上,有时候是大家在一起聚餐。
都少不了一个人的影子,没心没肝地咧着嘴大笑,露出一口健康洁白的牙,在阳光下打着球,领着操。
最后一张,是刚刚拍下来没两天的那张合影。
清风拂面,操场上彩旗招展。沙坑边,他笑得羞涩,那个人笑得阳光。
他怔怔看着,终于退出了相册。
好一会儿,他颤抖着手指,按在了整个文件夹的“删除”上。
……阮轻暮皱着眉,看了看断掉的电话。
秦渊在一边问:“怎么了?”
“好像是他妈在吼他,挺吓人的。”
秦渊沉默一下:“方离现在这样子,怕是和家里脱不开关系。”
阮轻暮苦笑:“是啊,很多小孩子长歪了,都是被家里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害的。我听白竞说,就连刘钧那个大傻逼,他爸好像比他更傻逼呢。一喝酒就揍他,拿脚踹得他整个人都能飞出去。”
秦渊轻叹:“我看过的心理学书上说,从小被暴力对待的人,往往长大后很容易成为暴力狂,变成施害者。”
“可还是看自己。”阮轻暮摇摇头,“有人在泥巴地里依旧能活得很干净,有人长在富贵窝里也能长出歪心。”
秦渊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说:“你就长得很好。”
阮轻暮一怔,嘴角翘了起来。
他悠悠地笑着问:“怎么个好法呀?说说呗。”
秦渊静静地看着他,看进他幽深晶亮的瞳仁。
然后,学霸同学轻轻咳嗽一声:“出一道中文四级题给你,现在作答。”
阮轻暮:“??”
莫名其妙忽然搞学习?
“不是问怎么个好么?”秦渊乌亮的眸子中微微闪着光,浓密的睫毛忽闪着,“长得好,长得也好。两层意思,做一下阅读理解。”
阮轻暮惊诧地扬起眉:“哎?第一层意思是……家境不好,却长成了好人?”
秦渊唇边笑意淡淡的:“嗯。”
阮轻暮困惑地接着想:“第二层意思是……”
好半天,他忽然“啊”地叫了一声。
艹,没有防备就被夸了,饶是他脸皮厚,也有点吃不消。
慢慢靠近了秦渊,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真的长得好看么?”
秦渊被他逼得微微往后退了几寸,呼吸微微变重了一点。
然后,他轻声说:“嗯,好看的。”
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
外面天色已经晚了,客厅里电视机没有声音,明灭的屏幕光线隐约闪烁,透了点进书房,映在两个人的眸子里。
远处楼宇间有万家灯火。
忽然地,阮轻暮猛地跳了起来,瓷白的脸上一片绯红,咬牙切齿地:“秦大班长,你完了,你变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么样的一个名门少侠,说话做事宛如烈日骄阳、最是正经不过,现在居然会夸人漂亮、满嘴胡说了?
……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阮轻暮抱着小哑巴,手里抓着一个沉重的大塑料袋。
来的时候是装了满满饭盒的菜,走的时候,带了满袋子的零食,各色坚果、进口巧克力、高级饼干曲奇,还有冰箱里剩下的一大串玻璃脆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