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都凑不到一千人啊,太少了。”温良玉摇着头。“你那岳父岳母是真的喜欢你这女婿,给他们留点人吧,不要都带走了。”
“他们自己都动身准备来了。”李卫驿苦笑道,“而且说在女直部落里还有很多失散的虎狼骑根本不知道你我都还活着还在发集兵令,说是在帮我打听,应是还能凑两百人吧。”
“值了,你们李家人,到哪都不缺亲友,叫我好生羡慕。”她打趣道,李卫驿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自各处收集散落吕兵,在原处休养生息后不久,辽东最大的一支散兵游勇也终于一路躲过了辽东军、布谷德军的围追堵截,来到了大营。
辽东虎狼骑来投了李卫驿温良玉后,两人终于集结起了一支一千二百人的军队。李卫驿却每日都在见温良玉每况愈下。自从恢复后虽然强盛了一阵,却还是因为身上的伤痛太多,逐渐的显现出很多毛病来。
那一日温良玉服下了虎狼骑从辽东带来的参药,只觉得身上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疼了。也终于久违的睡了一晚好觉,没有被身上哪个部位的伤痕疼醒的好觉。
日上高杆,军营里熙熙攘攘。
满身缠满布条的女将在帐篷中醒来,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身新的皮肤一样。
她穿上衣裳,整理衣冠。临了看了看甲胄,想想还是没穿上,直接走出了大帐。走到军营当中只是看了几眼,温良玉老道的目光就看出了问题来。
“怎么少了这么多人?”她问道。见她问话疾步跑来的副将便答道:“温将军,昨晚李将军引了五百虎狼骑,朝莲华城去了。特意吩咐不准吵醒将军,待将军醒后再告知。”
“他作甚?去送死吗?”
“李将军接到密报,绒花军大营要移动了。他怕遗失战机,再也寻不到好不容易找到的大营,又怕将军最近修养,急行之下有所不测,便先带兵探虚实,牵制大营,让温将军随后赶到。”
“这姓李的,真是。”她怒道,却又无可奈何,“传我命令,拔营,启程!”
在温良玉决定启程后几日,带着五百多虎狼骑的李卫驿长途奔袭已经进入了原本禄王的藩域,莲华城外远处比较大的一处城堡,名叫只虎台门。
只虎台门占地不大,在莲花城外一处三面环山的低地当中,若是不接近十里以内的话根本看不到城堡的轮廓,是一处屯兵的隐蔽好地方。
但李卫驿到达只虎台门外时,却见到了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在逃向只虎台门,数来的话没有数千也有一万人在逃难。虽然听说了绒花军对莲华城下辖的四处出击,却还没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惨烈。
四虎台门内还驻扎着当地人和一部分布谷德军,他们打开了城门让逃难者们纷纷入城,但在北方的高地上已经可以见到整齐的铁骑大队的轮廓与大旗,还有击鼓声。
“将军,若不快撤,被绒花军发现,暴露行踪,会坏大事啊。”
军头说道。
李卫驿也颇感为难,也没想到长途奔袭会在路上碰到绒花军进攻四虎台门。
“绒花军如果攻破了四虎台门,你猜会如何?”李卫驿问道。
“将军,我们——”
“我在问话”他吼道。
“会,定会屠城”军头道。
李卫驿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了缰绳,站在高地上看着不远处人流涌向四虎台门。万民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携妻带子的逃散。
正如他在威辽之战时见过的漠南与辽西的惨状。数十万人逃入关内,流离失所。却又有多少人没能逃去,永远躺在了路上。
“是吕军!是大吕铁骑!”
见到了“虎狼骑”的大旗与吕旗,人流当中不知是谁眼尖,看到后大喊道。随后便如星火燎原一般,人流停了一大半,议论纷纷,看向李卫驿的虎狼骑,纷纷喊道:“大吕铁骑来救了!吕军来救了!”
一声声带些希望的声音,却又如同锥子。
李卫驿鼻子一酸。他想到了这些年发生的战乱,可能“大吕”的名号如此被爱戴和提及,这会是最后一次了吧。毕竟大吕已亡,不复存在了。
“大吕虎狼骑!”他情不自禁喊道,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立枪拔刀,高举大旗。但李卫驿又没有继续,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会暴露行踪。
可是,自己还是大吕的兵,大家都是。
既然是大吕的男儿,就该保护大吕黎民百姓。之前失败了,如今这样的机会又到了眼前。他却想着后退。李卫驿想到这里,为自己感到了羞耻。
他也拔出了温良玉的朴刀,用断手上的铁钩将刀刃划的冒火花,然后用铁钩缠住了缰绳。
“将军?”
身后的军头问道,人人都在等待李卫驿的话。
他在马背上转过身来看着一个个身着破征袍的老兵,已经老旧穿洞的却还在飘动的大旗,露出了微笑。
“为了李凝笙。”
他低声说道,转身纵马一骑当先冲去。将士们纷纷怒吼,咆哮,紧随上去。
虎狼骑如虎狼般出击奔驰,也如以前大吕还未亡时一样,以李卫驿为首人人高唱军歌《凝笙歌》向前冲去。
“——刀剑锈不生!”
只虎台门前的平原上,一支骑兵队径直穿过了人潮,百姓们纷纷避让,却都面露正色,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