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枝干上系着数条彩带,或新或旧的。彩带上的字不大看得清了,字迹要么浅得快失了色,要么全然晕开,糊成了一片。
这神树在城中央,独占了一片天地,周遭的民宅将其环绕了起来,弯弯绕绕的街巷皆能通往城中的神树林,乍一看也不知是城民在守着这树,还是这树在守着城民。
魏星阑等人牵着马到老树的桩下时,却连一个三派的人影也没见着。
“三派中人不是说了廿三前会到么?”魏星阑蹙眉问道。
青芝想了想,又算了算日子,思来想去赴约之期都是今日了,可怎会见不着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着,都在想着这三派派来的人到底怎么了。
魏星阑见青芝思忖着没有回答,继而又问:“难不成不是今日?”
青芝皱着眉头道:“就是今日,但他们并未将时辰讲明,说不定在路上耽误了。”
且不说人能不能挺住这严寒,如今四处大雪飘摇,三派又地处中原,通往双冈的路会比平时难走一些。就算是雪未下起来,从中原来这边也得花上数日,大大小小的事也会耽误行程。
思及此处,魏星阑微微摇头,“罢了,若今日未见到人,我们便再等上一日。”
青芝颔首,“三派起初来信,说在武林盟碰面,可临近启程之日,又传信道在双冈城见,也不知是为何。”
魏星阑眉一挑,“武林盟可有给三派发去赴宴请柬?”
“不知。”青芝愣了一瞬。
“柳砌云不是傻的,三派这段时日频繁来信,他兴许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我们身在北寒,消息不甚灵通,但想必三派没少受到针对,只是三派在武林中地位不低,柳砌云也不敢明着同他们过不去。”魏星阑顿了顿,又道:“三派定然是有所思量,才决议同我们碰面后才同行赴宴,不然也费不少绕这般远的路来双冈城。”
“姑娘所言极是。”青芝双眸一亮,应声道。
几人也纷纷点头,“赏剑宴在即,到时武林各派都会到场,想必柳砌云会在宴上有所行动。”
“无妨,去赴宴就是。”魏星阑嘴角一扬,眯着眼就笑了起来,像足了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
众人只知道自家姑娘先前深受走火入魔之苦,却不知她现已无大碍,听着姑娘这狂妄的语气,不免担忧了起来,唯恐她又伤着自己。
“姑娘的病……”开口之人说得极为委婉。
魏星阑笑了,“无须担心,如今我气血通畅,经脉穴道无滞,绝不会误事。”
青芝欲言又止,只好微微颔首,“我们自然是信二姑娘的。”
“如果诸位没有异议,我们今夜便在双冈住下,若明日日落之前还没等到人,便先行一步。”魏星阑道。
众人纷纷点头,牵着马便转回了城中的街市去。
兴许是寒风萧瑟,此地雪也刚停的缘故,街市上并没有多少人,小摊小贩缩着肩颈,把手也揣进了袖口里,像是怕极了牙会受冻一样,连一句吆喝也没喊出来。
街市静悄悄的,路人各行其道,只在见着这群持剑的江湖人时微微侧目。
或许因其临近关口,又在两国交界处,城里商贩所卖的异域玩意儿多得很,五花八门的,引得青芝和身后一众弟子频频回头。
魏星阑起初没有留意,可忽然发觉青芝和另一位女弟子没有跟上。她还以为这两人走丢了,回头一看,却见她们正站在一个小摊前,也不知在看什么。
“她们在看什么?”魏星阑蹙眉问道。
跟在她身后的弟子连忙道:“在看一些小玩意,姑娘要看看吗?”
魏星阑有些乏了,只想找个客栈快些住下,可脚刚要迈出,她忽然顿了一下,想到先前答应了洛衾,要给她带些东西回去。
她回头就朝青芝正驻足的小店看去,眉梢微微挑高,顿时就来了兴致,“我去看看,你们到前边的客栈问问还有没有空房。”
几人刚听到她说要去看看的时候,喜意涌上了眉眼,可转瞬又听到了她说的后半句,脸顿时又苦了下来,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抱拳就道:“是。”
魏星阑挥了挥手,几个弟子便牵着马匆匆往前边的客栈而去,走远了才嘀咕一句,“我也想看看那些小玩意。”
“早知方才就跟着青芝姑娘停下来了,这样要是被罚,还能连着青芝姑娘一起受罚。”
“你说你心眼怎这么坏呢。”
……
魏星阑回头就朝那小摊走了过去,道:“你们是出来游玩的,还是来干正事的?”
青芝连忙回头,“自然是做正经事的。”
“可其余人都到客栈了,只有你俩还有这个闲心。”魏星阑不紧不慢道。
那女弟子拉着青芝的手臂,话也不敢说一句。
青芝目瞪口呆,想起以往在外边时,她也时不时会瞅瞅路边的小摊,二姑娘一般不会多说,可今儿怎这般奇怪……
“别想了,这一趟同以往不同,你们早些去客栈歇下,路上不能再放松警惕,掉以轻心。”魏星阑循循善诱着。
青芝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在把手里的玩意儿放下后,连忙同摊主说了声抱歉,拉着那女弟子就朝前边的客栈去了。
摊主先前还揣着手,看见两个姑娘过来才把手拿了出来,这会东西还没卖出去,人竟就走了,手还白白受了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