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字顺着唇齿出来,说完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的,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自然是叶家的小姑娘了。”魏星阑笑得甚是得意,还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你应当知道叶家的小姑娘是谁了。”
洛衾一愣,下一刻脸忽地热起,她心道,能不知道么。
莫名像被讨好了一般,心底的阴霾被一扫而光了,可她却仍是做出一副不甚愉快的模样,蹙眉道:“我不怕虫蛇。”
魏星阑知道这人固执,她愉悦地笑着,又寻了另一蹊径,逗弄着这出尘绝世的洛姑娘,“那洛姑娘是承认‘家中人’了?”
洛衾似被踩了脚一般,登时闷声道:“叶家小姑娘自然是叶家的,何时成了你家中的人了。”
魏星阑低声说:“我这不是等着你进屋么,彩礼都备好了。”
“彩礼?”洛衾睨了她一眼,不难猜测,这人说的一定是私库里那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魏星阑小心翼翼的,故作谄迎地道:“那不然……换作是嫁妆?”
洛衾抿着唇没有说话。
浪出花的魏二小姐接着道:“无妨,反正我依你。”还一副纵容又依从的模样,语气也甚是坦然。
洛衾简直要被这人逼得找不着北了,只一颗心胡乱地跳着,那分茫然又窜了出来,在她的心头乱撞。
倏然间,像是连去找回记忆的事都索然无味了,只想、只想……
只想什么?
洛衾一懵,脸倏然热起。
那小药包被魏星阑带到了村里各处,一些弯弯角角的地方都放上了一些,又以明火微熏,使草药的气味渐渐散开。
两人特意避开了村民,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窄小的房屋间穿行着,轻盈得像是飞燕一掠而过。
不过多时,渔村里里外外全是这股细微得几近于无的药味,若不是嗅觉非凡,定然闻不出来。
这药味没将海腥掩盖过去,只是虚虚地混淆在其中,令人察觉不出丁点蛛丝马迹。
在屋檐下玩闹着的孩童只觉得一阵风猛地刮过,可抬眼望去时,却什么也见不到,连风的尾巴也没抓着,几人疑惑着互相看着,问道:“刚刚怎么忽然起风了。”
在确保村里大大小小的角落都熏上了那草药味后,两人才回到了院子里,将剩下的药材连带着纸包一并烧了。
“这么做当真有用?”洛衾蹙眉。
魏星阑颔首,“你还不信我?”
洛衾睨了她一眼,就是不信才这么问的。
剩下的药材虽然不多,可足以将院子熏得全是这股味,说不上是臭,但也并不清香。
只片刻过去,院子里竟寻不到一只活虫,就连蚂蚁也没了踪迹,更别说是较大些的蜘蛛或是菜虫了。
洛衾这才发觉自己想错了,不由对魏星阑另眼相看,她沉默了半晌,才讪讪道:“你这方子还行。”
“可不是么,幼时若不是有了这方子,叶家那小姑娘也不会日日到我的屋里去了。”魏星阑话音起起伏伏弯弯绕绕的,分明是要带着人往歪处想。
洛衾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魏星阑笑了,“我和叶家小姑娘吟诗作画罢了,偶尔还在房里绣绣手帕,洛姑娘想到哪里去了。”
洛衾:……
果真好不要脸。
不过多时,祈凤和林先也回来了,这一回祈凤没有吃力地提着鱼篓,反倒是林家那傻儿子提着鱼篓憨笑着,虽然人看着还是憨憨傻傻,可走路的姿势已经稳重了不少。
洛衾听见声音后便朝门那边看去,心道,难不成这傻子不傻了。
林先进了门后便径自往厨屋里走,把篓里的鱼都安置好了,这才探出头对祈凤磕磕巴巴地道:“放、放好了。”
祈凤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颇有几分郑重其事的意味。
魏星阑翻了翻树底下烧成了灰烬的药材,这才道:“咱们凤儿回来了,怎不叫人呢。”
祈凤朝魏星阑鼓了一下脸颊,尖俏的下颌一扬,竟是朝那在厨屋里露出了半个身子的林先看去,道:“叫人。”
被这么一瞪,林先下意识的想往回缩,他肩膀往回一收,中途竟忍住没有再动,那眼神闪躲不定的在洛衾和魏星阑之间游离着,“姐、姐姐好看,林、林先听、听话。”
这语无伦次的,想来人还在傻着。
祈凤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的模样像个小老人一样。
被这么个比自己年岁还大的傻子喊姐,魏星阑竟笑了起来,“哎,先儿真乖。”
林先一听,腼腆地憨笑了两声,这才退回了厨屋里。
洛衾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祈凤和这魏二小姐越来越像了,这脾性和喜好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眼看着挨家挨户都生起了炊烟,袅袅绵延的,薄薄一层砖土没能挡住隔壁那在锅炉里翻炒的声音,油滋滋作响,碗筷叮咚直撞着。
林二嫂回来得晚,手里拎着一只野山兔,那兔子似晕了过来,四条健壮的腿垂着,身上又灰又白。
见三人都在院子里坐着,却唯独不见自己的傻儿子,林二嫂四处张望了一眼,对三人道:“明日你们就要去镇上了,来日也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我同进山的刘二讨了只兔子,来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