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求生。”
他的妻刚怀上他们的孩儿,他不能死,他不死有罪,死了亦有罪。
方丈心慈,将步步莲赠予他。
洛衾静静听完,若她没有猜错,这求得了步步莲的人便是肖不欺。
罔尘捏着手上的佛珠串,道:“那人便是秋水十三楼的肖不欺。”
秋水十三楼、步步莲、断柄的刀、刀客,果真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56章
56
坐在马背上的祈凤紧紧攥着手里那漆黑的刀柄,可却什么也没有问。
洛衾回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虽懵懵懂懂的,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这一路以来她一滴泪也没有流,也不诉苦累,若是寻常的孩童,早就该撒娇打滚了。
安坪城除了有万里内最大的渡口外,还有这一带最大的钱庄,这钱庄百年不衰,分铺遍布四海,不少王公贵戚都在此留有私库。
在进城后,魏星阑没去渡口,反而往城中走,牵着马从巷道走过,径直朝钱庄去。
洛衾蹙眉:“渡口不在这。”
魏星阑却朝钱庄的方向一指,“我去取点银两花花,顺便将那夜赊的给付清了,再买上几个时辰,好能再同洛姑娘深夜交心。”
洛衾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早已波澜四起,怎料这魏二小姐竟把那夜她随口一提的话给当真了,于是道:“不必……”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魏星阑凤眼倏然一亮,说道:“不必什么,难不成这账不算了,那和洛姑娘彻夜长谈岂不是分文也不必花了。”
洛衾着实苦恼,这人怎动不动就想彻夜长谈,也不知还能谈些什么,怕是亮着油灯眼瞪眼罢了,难不成这么干看着还能看出朵花来?
被这么一搅和,洛衾顿时也忘了自己想说的是“不必”什么了,在对上魏星阑那双星眸后,她冷静下来道:“不必交心,无甚好交的。”
魏星阑:……
进城后罔尘和温平忆仍旧跟在她们身侧,只是大师能不说话便不说话,整个人安静得像是一粒尘埃,叫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若不是温平忆忽然开口,洛衾险些就忘了身旁还有两个人。
温平忆抓了抓头发,朝远处那钱庄望去,疑惑道:“女侠去钱庄作甚。”
“自然是取钱。”魏星阑道,她话音一顿,朝那和尚看了过去,只见那和尚竟还未走,从进城到如今一直寸步不离的。
她思忖了片刻,说道:“方才在城外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只是眼下我们还有些事要办。”话说了一半又留了一半,语义不明不白的,就差没明说恕不奉陪了。
然而罔尘大师却像是没听懂一般,反而道:“我听二位提及安坪渡口,正巧贫僧也要乘船,不知二位姑娘是去往何处。”
洛衾沉默了片刻,心道怎这么巧,“我们往青锋岛去。”
“实是有缘,贫僧此行也是去往青锋岛。”罔尘手一抬,微一躬身。
若换了个人,这便是个恶意尾随的登徒子了,可大师却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神情淡然带笑,就连在城外出掌时还带着笑,端的是一副普度众生的模样。
洛衾愣了一瞬,先前拜访青锋岛的几大门派都是随着武林盟去的,可这空海寺却偏偏没有同行,反而单独前去,还只去了个和尚,也不知用意是什么。
“我有要事同岛主相商,绝非心怀恶意。”罔尘又道。
既然事关岛主,洛衾也不好再三阻拦,只好道:“既然如此,大师何不与我们三人结伴而行,海上凶险,多个人也便多个照应。”
这正合了大师的意,他微微颔首,“阿弥陀佛。”
魏二小姐睨了他一眼,心道,好虚伪的和尚。
那钱庄金砖翠瓦的,里里外外站了三层打手,一个巨大的铜钱雕像立在外边的空地上,就差没在一旁挂起“此处有钱”的横幅来。
牌匾上“富昇钱庄”四个字遒劲有力,一侧写的是“兴隆号”。
罔尘和温平忆站在外边等着,顺道替二人牵着那一黑一白的马,祈凤仍稳稳当当地坐在马上,像是长了根一样,寸步不离鞍下的马。
洛衾和魏星阑绕过里里外外的打手,朝钱庄里走去,只见那掌柜正在拨弄算盘,手边放着一册数寸高的厚薄。
掌柜嘴里咬着一个烟枪,他抽空瞄了两人一眼,又继续算着账。
魏星阑左右打量了一眼,说道:“带我看看魏家的私库。”
掌柜这才边咬着那烟枪,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哪个魏家。”
“北寒魏家。”魏星阑道。
那原先还被咬得紧紧的烟枪,啪一声落在了案上,那掌柜瞪着眼朝魏星阑看去,似被惊飞了神魂一般,又慌慌张张朝门外打量着,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可有信物?”
魏星阑嘭一声把惊浪剑按在了桌上。
那掌柜被吓得双腿打颤,却还是细细看起了那把惊浪剑,在确认这剑不是赝品之后,他才鬼鬼祟祟般道:“二位且随我来。”
他手里拿着一大把钥匙,每一把都相似至极,钥匙上连半个记号也没有,可他却准确无误地挑中了其中一把,打开了库房的门。
库房里一股铜钱的气味,浓郁得有些熏人。
房中还有房,房通房的,走了许久才见到了魏家留给魏星阑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