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不必理会这人。”他道。
既然两人都这么说,洛衾只好随着他们,反正自己腿脚和眼力都挺好,若是有敌出现,大不了先走为敬,但转念一想,若真是有人来犯,她大致还是会留下。
毕竟这一病一瞎一幼,看着就令人心软。
城里不少江湖人在走动着,兴许也是刚从逍遥城过来,故而有这么一个轻功过人的怪人也无甚奇怪。
在牵马走过的时候,有人低声说道:“也不知那逍遥城主如今身在何处,夙日教的余孽未除,我一日不能心安。”
“连天殊楼都被戏耍至此,也不知有谁能镇得住那些魔教妖孽了,说起来,那方倦晴究竟有没有留后手?”
“谁知道呢,夙日教定然也在觊觎天霜玉,方倦晴如今心有余力不足,魏二小姐多半已经没命了,天霜玉还指不定会落在谁的手里。”
“都说天殊楼魏二小姐冰清玉洁、天人之姿,如今红颜薄命,实是可惜。”
……
任谁听见自己的“死讯”都不会乐意,可这魏星阑却偏偏还笑得出来,侧过头便道:“这魏二小姐真是可惜了。”
洛衾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更是觉得这人分明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从东门走到西门,得走上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身后跟着的人没半分松懈,反而越跟越紧了,像是生怕把人跟丢一般。
原本那人的气息还藏得挺好,后来竟有些凌乱,显然是急躁起来了。
魏星阑将黑马的缰绳塞到了洛衾的手里,侧头便道:“我去看看,你们在城外等我。”
洛衾蹙眉:“你不是心大么。”
魏星阑“哦”了一声,细眉一挑,“可他跟得太久,让我有些心烦了。”
洛衾摸不透她的心思,看这人尚有精力闹腾,便微微点一下头,想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伤到她。
于是魏星阑转身便走,走前还捏了一把祈凤的脸颊。
祈凤一脸茫然,过后才抬手在脸上揉了揉,嘟囔了一声:“有点疼。”
薛逢衣跟在洛衾身侧,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在临近城门的地方,他叹了一声,鲜少示弱的他竟头一回紧抿起唇,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
洛衾误以为他膝上的毒又复发了,问道:“前辈,可是双膝又疼了?”
垂头皱眉的薛逢衣摇头道:“我有愧于她,本应承魏青鸿保她平安,多年未见,竟是她这小辈来护我周全。”
洛衾愕然,她本无意求解,可心下却有些疑惑,“前辈和魏姑娘是旧识?”
薛逢衣颔首,“她幼时体弱,尽断的筋脉费时数年才长好,这命险些保不下来。”
“她为何会筋脉尽断?”洛衾讶然。
薛逢衣声音沉沉,“是那股真气所致。”他并未多谈及此真气,继而又道:“那时天殊楼刚刚交到方倦晴的手里,倦晴年岁不大,楼内有人叛变,她难以自保,可天霜玉又受人觊觎,魏青鸿只好带着星阑四处逃命。”
他顿了一下,“后来他们到逍遥城寻求庇护,我当时身陷囹圄,保不齐他们,只得把星阑关在了佛龛内,又眼睁睁看着故人命丧敌手,此事之后,星阑被方倦晴手下的人接走,我便自刺双目,望永世不忘当日之哀。”
洛衾怎料到魏星阑竟还经历过这样的事,她蹙起眉久久未说话,心道,难怪魏星阑会知道佛龛里有暗道,原来幼时曾藏身于内。
眼看着快要走到城门了,那硬撑了一路的魏星阑还没有赶回来,洛衾抿唇望向身后的长街,心下有些不安,说道:“前辈,我想去助她。”
薛逢衣颔首:“无妨。”
一旁默默听了许久,茫然不知所措的祈凤也点了点头,乖巧道:“我会和大伯好好呆着。”
洛衾抿着唇转身便走,一套轻功如移形换影般,转瞬便消失在这街市上。
她也不知魏星阑到底追着人跑到了何处,又抑或是孽缘使然,误打误撞的就看见了染坊里那站在大片染布中的魏星阑,还有个胖妇人站在她的身旁。
在跃入高墙之后,洛衾弯下身从染布底下钻过,朝那人直直走去。
在走近之时,她忽然听到那胖妇人笑盈盈地道:“多谢姑娘,这几日风刮得狠,这些布若是被吹跑了,我也不知该上哪找。”
魏星阑:“客气了。”
胖妇人又道:“姑娘何许人家,可有婚配?”
不知是不是有意,魏星阑的话语声比方才又高上了几分,“路经此地,不曾婚配。”
胖妇人:“哎,姑娘气色差了一些,可真真是我见过最标致的姑娘了,咱们城里有个公子哥也还未定下,人长得潇洒俊俏,和姑娘甚是般配。”这么一谢,还做起媒来了。
洛衾脚步一顿,忽然想听听魏星阑想怎么说。
魏星阑意味深长道:“我心有所属。”
胖妇人沉默了一会:“不知那人长得如何,兴许比起那公子还差上一些。”
魏星阑:“貌若天仙,沉鱼落雁,亭亭玉立。”
胖妇人又沉默了半晌,还从未听过有人这么形容男子的,她讪讪说道:“不知那人身丈如何。”
魏星阑似是思索了一会,“和我差不多。”她顿了一下,又道:“比我矮上些许。”
胖妇人:“那确实不大相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