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宇峰按照绑匪的要求,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开了半小时,对方还是不露面。后面的谈小宁和程侠不敢跟得太紧,只能在车上联系,尽量保持距离。
最后兜兜转转,快三点的时候,绑匪终于要求谢天在沿途一个加油站附近下车,再沿着小路往前步行。
这条路笔直没有遮挡,刑警们都没法跟踪。东宇峰停在路边,后面慢慢跟来的谈小宁等谢天下车走远才把车开进加油站假装加油。
程侠正往车窗外看情况,忽然后座上的丑狗立起身趴在他椅背上,似乎也在看热闹。
“怎么有一只狗?”谈小宁虽是刑警,但也差点没被后面冒出来的这个狗东西吓死。他是后来上车的,坐在前面根本没发现车里有一只狗,一路上丑狗也像只死狗一样非但不出声,连动都没动过。
程侠越是心急越是胡说八道企图平复自己的紧张情绪,就说:“这不是普通的狗,是狗精,它要下车就让它下去吧。我们人没法跟着,让狗跟去看看,万一真遇到什么情况,说不定还能咬住匪徒。”
“开什么玩笑。”谈小宁严肃地批评他这种危急时刻还不分场合胡闹的行为。
程侠话没说完,丑狗已经从两人之间的空隙硬挤一通对准放下的车窗跳了出去。
“狗哥加油,你这么聪明,没准上辈子是警犬专抓坏人。”程侠轻声对跳出去的丑狗说了一句,谈小宁差点没忍住就要对人民群众破口大骂了,但这个时候也不能跑出去追狗,只能继续批评程侠添乱。
丑狗不理他们,晃晃脑袋跑开了。它本来就是流浪狗,去哪都一样,就地闻了一会儿小跑着往谢天离开的方向溜达过去。
东宇峰和谈小宁出发前已经把详细情况告知了队长林肖,刑警队长迅速安排、随时调整布控。
谢天拖着箱子往前走,绑匪在电话里要求他走到一个路牌下,然后再往马路边的草丛里走。
“你把箱子放草堆里,草堆旁边有一排砖块的地方。”
谢天找到了砖块,把装着现金的箱子放下。
“放好你就走吧。”
“他人呢?”
“你先回家去,我拿到钱再给你打电话。”
谢天下车时,东宇峰说过可以放下钱回来,林肖安排的刑警队员们已经在附近埋伏,就等绑匪来拿钱,但是没确认苏任的下落之前不能贸然抓捕,一定要沉住气,保证人质安全最重要。
谢天往回走到半路时,看到丑狗优哉游哉地朝他小跑过来。他往后看一眼,离那个放着百万现金的草丛已经很远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谢天也不由自主地和它说话。
丑狗在路边闻了一会儿,忽然扑进草丛。
谢天不知道它想干什么,没一会儿,丑狗又跑出来咬住他的裤脚往里拖。谢天想起以前它揭穿苏任戳轮胎的事,觉得这只狗可能真有点抓坏人的天赋,似乎是想让自己跟它走。
“你知道他在哪吗?”
丑狗放开他,翘起一条腿在地上拉了一泡尿,自己闻了一下,然后又扑进草丛。
谢天跟上去,丑狗一路嗅着,在黑漆漆的草丛里钻来钻去。谢天把手机调了静音,生怕绑匪突然打来传出声音,一人一狗静悄悄地往黑暗深处摸去。
苏任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三个绑匪中叫黑仔的少年比较机灵,就被支使去取钱,另外两个继续在这吃吃喝喝等着发财。
就算在最恐怖的噩梦中,苏任也没有梦见过自己会被人绑在这样一个黑漆漆的小房子里,独自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绑匪,面临着随时都会有的生命危险。
他出了一身冷汗,又立刻被四面的冷风吹干,胶带封住的嘴里又苦又涩,胃也饿得隐隐作痛。二飞和胖子在讨论拿到钱后到底放不放人。一个说苏任看到了他们的样子,放了肯定会去报警,另一个又说钱来得这么容易,应该再多要点,不放还能敲一笔更大的。
苏任强作镇定的情绪渐渐有点失控。他知道苏擎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但是谢天会愿意冒险吗?说起来他们之间非亲非故,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趟这趟浑水。这几个临时起意的绑匪真的拿到巨款赎金又会不会产生更胆大包天的恶念。
他蜷缩在角落,被寒冷和饥饿侵袭,等待着生死未卜的命运。
谢天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漆黑的荒草间走着,丑狗往前小跑的速度也慢下来,还常常十分犹豫地在原地停留、打转。
谢天越来越确定它能找出苏任的下落。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正在草丛中努力搜索、嗅寻蛛丝马迹的真好看,有时片刻失神,恍然感觉那不是一只狗,甚至不是一只活物。他觉得那是希望的化身,一丝小小的但确实存在的希望引领着他往前而去。
丑狗钻进一片草垛,谢天发现草垛堆得很乱,就搬了几个下来。
草垛下掩盖着一辆车。
谢天就去车头摸了下车标。
他没问过苏任有几辆车,但这辆他是见过的,最近常载着他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苏任的车在这里,他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