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太大了,一个人住着有点渗人。”
苏任忍不住笑:“原来你怕鬼啊?”
“那倒不是。”
“那怕什么?”
苏任等了一会儿没回复,正想再问问,谢天回了。
“以前没我的时候,你一个人住着不害怕吗?”
苏任看着这条消息,从心底深处涌起一种柔软的钝痛,手指轻轻打出一句:那我现在算是有你了吗?
可是他没有把消息发出去,很快地擦掉之后换了一句:“我从小住的房子比这还大,有什么可害怕的。”
“也不觉得寂寞?”
“你快睡觉吧。”
苏任把手机息屏了,放在胸口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减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把正事办好了,就算表白被谢天拒绝,他也会更放心一点。
胸口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苏任翻过屏幕看了一眼,谢天发了张照片,还是一如既往地有着轻微抖动和模糊。
照片上他搂着真好看冲镜头微笑,丑狗一脸大发慈悲、赏脸上镜的贱样。
“真好看说要趁你不在把客厅全踩一遍泥巴脚印。”
苏任噗嗤一声笑了。
“你告诉它,我回去就宰了它。”
“我睡了,你也早点睡。”
“嗯,晚安。”
胸口不痛了,苏任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闭眼睡觉。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苏任就被操场上喊着口号跑步的声音吵醒了。他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没有高楼阻隔,苍穹一望无尽,东方一片稀薄的粉色正变得越来越厚,灿烂的金光爬了上来。
苏任第一次呼吸到这样的空气,带着一点点陈旧的泥土味,一点点廉价跑道的橡胶味。汗水的味道也许是他想象出来的,但一定也真实存在。他看着这些年轻而执着的身影,又想到了谢天,想到他在天台上独自练习的模样。
寂寞,但又入神。
苏任趴在窗台上,一直看到那些模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被镀上一层明亮的金色。
接下去的几天,他都跟着老周去为谢天办各种手续和证明,请认识且了解当年收养情况的熟人和邻居在联名信上签名证实。
老周有一辆开起来像老牛喘气一样的面包车,苏任坐在副驾驶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生怕它突然失去控制。
当地派出所人少事多忙不过来,对他们送去的证明表示暂时无法办理。苏任就让老周把东西都拍了照,找到市委办公室的信箱发过去,然后再打电话说明情况,得到回复也是需要先调查核实,然后由本人采集血样送检对比,最后由民政部门确定落户地址,办公人员让老周留了联系方式,承诺之后会安排民警按照户口办理政策进行调查,再通知本人去D市公安局做DNA检测。
到这里一切还算顺利。
苏任松了口气,剩下的时间,他就坐在操场上、教室里看学生们上课。
梁婉和另外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格外喜欢找他玩,苏任也喜欢听她们叽叽喳喳地夸谢天,像一群小粉丝一样爱着这个在他心中最完美的人。
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已经是第五天。苏任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可以在这样一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学校里住了这么久。要走的那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来送他,学生们当然也不是打听到这位钱有点多的富二代要捐款给学校,仅仅是因为苏任买了那么多零食分给大家得来的单纯朴实的好感。
梁婉抱着苏任的脖子不让他走。
“我下次还会再来,和你们大师兄一起来好不好?”
梁婉听了就松开手问:“真的?”
“当然了,还给你们带很多好吃的。”
“那你一定要和大师兄一起来,要一直在一起,来。”
苏任知道小女孩只是语言表达不太顺畅,但是听到她说要自己和谢天一直在一起,就习惯成自然地荡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