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界已经完全变天,从西界那十八个猎妖师的焦尸被发现、嫁祸给付雅兰之后,陆家就注定收不了场了。
“就算盛极必衰是必然,可一定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吗,燕息白......”燕其的下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
陆府背靠虞山,燕息白带领的人驻扎在山脚的地方。
燕其赶到的时候,心已经凉了半截。
燕息白打的称号是清理造反的西界陆家,陆家是猎妖世家,可现在在燕息白的阵营中,已经囊括了除陆家以外大部分的猎妖师家族,他们多是平日里不满陆家的势大,此刻有了机会,自然愿意当个墙倒众人推的推手。
在他的后方,是一列千人的金银双甲军队,领军的便是林筝的父亲,那位铁骨铮铮的林将军,林伯言。
空中高挂的旌旗飘扬,肃杀的凛冽殷红在两面旗上张扬地划出四个字——‘照日’、‘照月’,杀伐凌厉。
人数不多,但却是挑选天赋极高的灵力者从小训练而成,肉体经长达数十年的药浴强化,加上精铁轻甲,可媲美绝大多数的妖兽身体强度,灵力修炼方向上大概是一军主杀伐、一军主防护,法器加身,军纪严明。
这是两支极具针对性的军队——对妖族、甚至是对猎妖师的针对。
燕其望着最中心的那个人,心里的寒意愈发浓烈,他原以为当初南境发现的军队痕迹是林伯言企图要造反,却没想到是人家领了军令,常驻边境数十年,为燕帝训练出了两支只听圣明、灵力高强又配合默契的尖锐军队。
或许仔细推敲时间,还得追溯到他们的父皇那里。
他当初的担忧多么讽刺?
当你自作多情地将认知和情感停留在年少时候,别人却早已在心里把你排除,对你没有分毫信任、也再没有一句真话了。
他从始至终,只是燕息白手里一个搅浑这池水、混淆别人视线的棋子罢了。
陆家众叛亲离,又面对着这样的境况,已无力回天。燕其咬着后槽牙,心慌地往前冲,他要找到陆谜,找到他,然后带他走!走得远远的!
在那里!他看到了陆谜的背影!
燕其发了疯地推开身旁的人,朝着陆谜飞奔过去,脚步却在下一刻生生地停住。
——对面,燕息白的剑正搭在陆腾的脖子上,对着他敞开了一个笑容,嗓音温柔黏腻。
“小其,我让你在陆府办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吗?”
燕其看着陆谜僵着身子转过头来,眼里的情绪从震惊变成绝望不解,最后所有情感全部掏空,变得黑洞洞的。
燕其心都揪紧了,巨大的恐慌快要将他湮没,可瞥见燕息白手中的刀,他又想起了那日在南境辑妖司密牢中的对话,沉默片刻,艰涩地点了一下头:“......办妥了。”
“很好,过来吧,到我这儿来。”燕息白笑吟吟的,温柔和善,手中的刀却压得实实的。
燕其不敢看陆谜的眼睛,那双眼里浓稠的黑暗让他濒临窒息。手指眷恋地划过陆谜的衣角,头也不回地朝燕息白走去。
走到中途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想了无数个救出陆腾的办法。陆城主被困于燕息白身边,应该是被喂下了什么脱力的药物,看着浑身虚软,连眼瞳都是浑浊的。
他计算着、拖延着,什么都想到了,可走到燕息白身前的时候,对方身上一股淡淡的碎妖草气味倏地蹿进了鼻子里,身体里的毒性瞬间变得紊乱,体内寒霜发了疯似的割裂,疼得连站都站不稳。
他看到燕息白得意满满的、志在必得的笑,看到他伸过来的手臂,燕其全身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抗拒,却无能为力地跌进了燕息白的怀里。
这个场景在陆谜眼里会是怎样的解读,燕其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你答应过我,会放了陆腾,不要食言!”他死死地盯着燕息白,袖中天罗蛛丝蠢蠢欲动。
他的满心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付雅兰和陆筱已经出事了,陆腾绝对不能再出岔子!
燕息白拥着燕其,轻抚着他的背,面对着不远处面容狰狞的陆谜,在燕其耳边轻言细语,如同在说着情话,语气都带着笑意,如同裹着蜜的刀子:“可你骗了我,你根本没有打探到赤焰鎏金的消息,所以......承诺,无效......”
燕其心中一惊,袖中的天罗蛛丝刚抛出去,右侧的脸颊便被喷洒上了几滴热流。
燕息白比身体衰弱的他更快。
燕其怔怔地转头,耳畔陆谜悲戚绝望的嘶吼将他整个人都击碎了。
——陆腾被一刀斩下了头。
鲜血很快蔓延到脚边,燕息白“哐当”扔下了染血的刀,附在燕其耳边轻柔地接着说:“不过照日照月军已出师,我也不用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浪费精力了,这天下的权力,终究只能集中在我的手上。”
话音落下的刹那,利刃破空,飞沙走石,滔天的杀意和血气朝着他们汹涌而至。
作者有话说:
谜哥好惨......我发誓我下一本的攻绝对好命......
第42章 覆灭
燕其仓惶地挣扎,堪堪在燕息白的禁锢中喘息着分出一点目光出去,身后的陆谜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朝着他们飞身过来,翻腾的杀意宛如无形无尽的火海,将虞山都给蒸出层热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