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沉河没有满足他的期待,只给他留了句“平安夜快乐”。
江画是肆无忌惮的,许沉河是识得分寸的。
挂电话后,顾从燃倚在护栏上点了口烟,仍然没放在嘴边抽,夹在两指间看它慢慢地燃烧。
许沉河拍摄的地方在一个城边小镇上,他能听出对方在说起那里的平安夜活动时是愉悦的。呈桉市中心区生活节奏太繁忙,少有这这种使人驻足久看的街边活动,顾从燃不禁想在许沉河未提出请求的情况下,飞到他身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快乐。
火光一抖,烟头燃到了指间。顾从燃将它捻灭了,吹散落在指上的烟灰,转头到室内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妈,春节我不回家过了,破个例。”
一年走到了尾,第二年初,呈桉市下了小雪,纷纷扬扬地落满枝头,有些坠在路面便已融化。
炫燃娱乐签了批新的艺人,有从别的公司挖来的红人,也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后者参加培训时顾从燃有去课堂上视察过,其中有个男生气质和年轻时的江画很像,他无意中多观察了两眼。
许是那两眼无意中含了对昔日旧人的情愫易让人误会,又许是网上他和“江画”貌合神离的谣言传到了圈里,那男孩不怕死地寻到他办公室,又追到他车前等他下班,称想让老总为他的事业前景提点一二。
顾从燃知道有些事等不了了,媒体八卦发酵的当代,他和许沉河的关系被多少双眼睛盯着,随便一张口的造谣都有可能会对双方的事业产生影响。
春节前夕将手头上的工作收了尾,顾从燃拎了只行李箱开车前往小镇。镇上是晴天,没下雨也没飘雪,天气影响拍摄状态,片场中演员们的进度过得很快。
晚上太阳下山前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许沉河提步走出片场,黑色长发夹着湖蓝色发带在脑后被风吹得飞扬,素白的脸上还未敛起戏中端起的笑,深蓝的鹤氅垂至脚踝,每走一步便晃一下衣摆,当真像古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许沉河一走出片场就看见候在外面的顾从燃,起先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后来想起自己未卸妆发以这副顾从燃没见过的模样出现在对方面前又不知所措起来。
漫天夕阳下,顾从燃跟组里一个个眼熟的初见的打过招呼,最后才等到许沉河挪到他面前。
方才离得远看不真切,现在人到眼前了顾从燃才看清许沉河有了怎样的变化。他先是感到震惊,为验证猜想似的抬手用指腹在许沉河嘴角斜下方揩了把,难以相信地问:“你这是……”
“趁着没戏份时去纹身了,”许沉河放任顾从燃直愣愣地看他脸上多出来的“美人痣”,“现在你还能区分我和他吗?”
在房车上,许沉河换下衣服,卸掉妆容,跑进浴室洗了把脸。他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坐上顾从燃的车去饭店,饭后牵手在小镇夜市里闲逛,大冷的天坐在广场的双人椅上被人喂了一盒榛子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今晚小镇的夜空里没有星星,但有绚烂多姿的烟花,一朵朵在夜幕下绽放,把整个小镇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许沉河靠在套房阳台的秋千吊椅上前后摇荡,带点不舍地说:“我不想喜欢星星了。”
顾从燃按住秋千,不让它晃了:“那喜欢什么?”
许沉河思考了很久:“小鸟吧,可以在河底潜水的小鸟。”
“好。”顾从燃坐在许沉河右手边,每当烟花盛开时,那颗“美人痣”就会变得格外明显。
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开始想念以前那个脸上带疤的许沉河,很荒唐的念头。
楼下或离酒店不远的广场大概是聚集了数不清的人,新年的钟声敲响的同时,人们倒数的喊声清晰而洪亮地在半空震荡。
最后一秒,更华丽的烟花相继而开,许沉河的眼里却是沉黑的:“你说做做样子,你觉得今天的我表现得怎么样?”
许沉河和江画已经不能再找出半点区别的侧脸在顾从燃面前重叠又分离,不知道是认清了自己对许沉河的压迫,还是现在变得消沉的许沉河压迫着自己,顾从燃魔怔般扳过对方的脸,对着那双唇吻了下去——
“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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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
第63章“……江画回来了,许沉河怎么办?”
烟花燃放的声音响彻半夜,它们一次次被抛向高空,未待熄灭又被推至艳丽的高潮,将小镇的湖水渲染得浮翠流丹,层层波纹都流淌着糜烂的色彩。
是浮于冷白上的淡红,是昏黄下的点点**,是一切平静后的暗黑。
床头上贴着的那份通告写明第二天集合走戏的时间定在早上七点,顾从燃撑着床头靠板,俯首亲了亲许沉河的眼帘。
两人的手相扣着压在被子上,顾从燃用许沉河的手机开补光拍了张双手紧牵的照片,登上微博账号发了新动态,配字:“又一年。”
翌日清晨依照生物钟准时醒来的许沉河对着镜子整理着装,摸了摸脖子上的几枚红印,捧着盒遮瑕膏往上面涂抹。
顾从燃把早餐给他买回来了,抓着杯豆浆凑到他嘴边让他嘬一口:“不用费劲遮了,你不是还要穿古装披长发么?”
许沉河弄了好久才让脖子那片的皮肤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他搁下遮瑕膏理好衣襟,接过顾从燃手中的豆浆,闷闷地说:“这片子是穿越题材,今天就该到现代情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