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易生瞪了卢原一眼,像是恼他愚蠢。他粗老的手按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深深吸进去,“我是和你掰扯前面的事吗?我是问你今天!!傅子越既然病没好,为什么不让他休息?”
卢原不解:“谢舜云就差2天的戏就能杀青了,剩下一半的戏都有傅子越,我怎么让他休息?这休息一天,几百万的钱就原地蒸发了,后面的进度更难调,牵一发而动全身,您的项目我最怕让您后头赶进度了!”
卢易生把打火机重重拍在茶几上,大声质问:“那你看他今天在现场吐成那个样子,你不让他休息,是想让他死吗?剧组出了人命你怎么处理?”
“……他自己也说没事的,爸,您不能都赖我啊!”卢原无语,“就算别的我都不管,我让他休息了您怎么办?后面谢舜云的戏难道不拍了?”
卢易生不怒反笑,稀奇道:“他说没事你就让他来了?你不看看病历,问问医生?他要真在剧组有个三长两短我才要问问你我怎么办,后面停机不拍了?等着他恢复?还是换个男主把前面重新再拍一遍?”
卢原皱眉,“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谢舜云的档期确实没法解决。”
卢易生声调又是失控地扬高:“没法解决?老子拍戏这么多年没遇到没法解决的问题,为了一个边边角角的配角档期,逼着男一号带病配合,亏你想得出来!就算谢舜云真敢硬着脖子和剧组说不延期、不补拍,那我还不能改剧本把他的戏删了吗?我看我是白教你这么些年,一丁点好的没学到!”
卢原正要替自己叫屈,嫌老父亲委实不懂如今行情。他刚张口,手机忽然响了。卢易生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先接电话。卢原仔细一看,竟是说曹操曹操到——谢舜云的经纪人打来的。
他没避讳父亲,反倒挨着坐下,直接把手机开了免提。
这个时候,谢舜云的经纪人忽然给他打电话能有什么事?多半是听说了今日白天剧组里的风波,生怕耽误进度,没法杀青,赶不上第二个戏,于是立刻来施压。他也不愿自己枉担骂名,眼下经纪人都是什么厉害角色,也该让他爸见识见识!
可谁知,谢舜云经纪人一张口便道:“卢原总,真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刚刚舜云给我打了电话,说了下咱们的情况,我也立刻和我们后面的剧组谈过了,如果舜云的戏赶不上杀青,没关系,下个月我们一定抽时间回来补拍,请您千万别为难!”
卢原整个人都愣住。
卢易生却摊手,做了个“你看”的表情,随后继续吸烟。
卢原连忙问清原委,得知是谢舜云自己的主意,为的是感激这段日子傅子越在表演上的提携和指点,情愿少要片酬,也不希望让傅子越病情恶化。
挂了电话,卢易生火气尽消,甚至忍不住笑起来,“这个谢舜云,还算懂点事……我看小傅帮他多次,也没见他正儿八经说过一次谢谢,我还以为是个轻狂的。没想到,他也算是知恩图报。”
谢舜云电影经验不足,时常把握不好表达,一直拍得磕磕绊绊的。傅子越只要在现场,都会陪着谢舜云一遍遍走戏,直到对方找到感觉为止。这份不厌其烦的耐心,足够让剧组中不少前辈都对傅子越另眼相待了。
卢原不常盯现场,多是处理后方事务,一时并不知道两人间关系如何,听父亲这么说,不由疑惑问:“他俩玩得好吗?”
感觉主演中,谢舜云反而和女主隋瑶走得更近些呢,收工回来还会一起健身游泳,很少与傅子越来往。不少人都传谢舜云和隋瑶在谈恋爱,连微博上都能看到不少类似方向的爆料八卦了。
卢易生摇头,懒得和儿子解释这些演员间的眉目,简单道:“没戏的时候很少说话,但傅子越是个会来事的,这点你要记住。”
卢原心道,傅子越把自己背后的金主吃得这样死死的,哪里是会来事这么简单?
盛林不单为了他的角色大手笔投资,这一听说人病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千里赶来,恨不得大闹剧组,怕不是包养出真爱了。
这话他不敢和自己父亲说,只道:“那爸,你先休息吧,我去和统筹说说变化,赶紧调整下。”
卢易生却说:“不急,你先赶紧去医院,当着傅子越的面把这事说了。要是小盛还在,也一并解释了。千万别让谢舜云抢在你前头卖了这个好,否则到时候,就算他歇了,也不会领你的情。统筹那边,我自己去说吧。”
事已至此,卢原当然只有听父亲的,即刻起身直奔医院。
好在谢舜云似乎并没打算找傅子越卖这个好,他赶到的时候,傅子越刚输完水,医生不让他进食,素日高大紧实的男人一下显得虚弱不少,助理帮他收拾了东西,经纪人扶着他要起床,准备离开。
见卢原此刻来了,众人都很讶异。傅子越强打精神一笑,“卢原哥,您怎么来了?”
尽管在父亲面前常低头,但卢原在剧组中并不乏威信。段琅琅见他,也连忙寒暄:“哎呀卢总,这么晚您还过来,太辛苦了。”
卢原示意傅子越先坐,随后道:“组里讨论过了,我也和我爸说了,后面谢舜云的戏份会先暂停拍摄,我们拍其他人的,你别着急赶进度,再好好休养两天吧。”
傅子越和段琅琅对视一眼,都没露出喜色。
卢原正意外,便听段琅琅蹙眉眉问道:“卢总,昨天您不是还说很着急吗?怎么突然改了?”
傅子越脸色难看,似是不敢相信,又似犹豫,他也跟着追问:“卢哥……盛林去找过您吗?”
第29章少来这套
卢原一贯耿直,并不深思傅子越为何有此一问,坦然道:“没有啊,我以为他在你这里?难道不在吗?”
“……没有,他回去换衣服了。”傅子越迟缓地回答,一下子悬起来的心瞬间也放松了。
卢原倒很奇怪,照理说,盛林如此重视傅子越,按两人关系推测,此刻正该陪着傅子越才是,怎么又走了?
傅子越坐在床边,助理应该是帮他卸过妆,被粉底遮盖过的糟糕气色此刻一览无遗,连嘴唇都是病中的灰白。卢原见状便道:“我来的路上和统筹通过电话了,你不舒服,就在医院再住两天,彻底治愈了再回组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