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酌这屋子位于宜春殿内部的一座二层小楼上,乃曲径清幽所在,和外街隔的较远,只能隐约听见敲锣的声音,有人四字四字的念着什么短句,听着确实像是在打更。
他推开窗子:“打更?青天白日的,打什么更?”
窗子底下,老鸨正和个官差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计较许久,好一阵子面红耳赤,等到那官差放下一句:“不知好歹。”,老鸨吆喝上一句:“送客。”叶酌才探出半个头,招招手:“嘿,宋妈妈,这是怎么了?”
崇宁小公子如今可是宜春殿的金牌摇钱树,谁不知道他房间睡着个抬手三千两的老爷,老鸨当即挤出两分笑脸:“嗨,没什么,说着街市跑出来了东西,要我们闭户落锁,谁敲门都不开,但这青楼,怎么能不开门做生意?”
叶酌奇道:“跑出来了东西?”
这说法当真怪异至极,若丢的是件物什,只管说有东西失窃,若是有逃犯跑了,也不必说跑出来东西。
叶酌扬声:“我胆子小,有些害怕,妈妈可知道,跑出来了什么东西?”
“这个……”宋妈妈想了想:“听说是富家子弟圈养着比斗的玩物。”
“圈养着比斗的玩物?”叶酌回想起同清婉在船上所见,他于塔灵对视一眼:“无常鬼?”
温行皱眉:“什么?”
无常鬼这种东西,绝迹千年,依然在邪物排行榜上名列前茅,凶恶程度可想而知。它能使一般人神智尽失,同时身体素质翻上数倍,耐火耐水,变的极为难缠,某些情况下,即使修士也无可奈何。
恰逢此时,大门被什么重重的叩了叩,发出一声脆响。
叶酌断喝:“先别开门!”
老鸨却已经指挥侍女**门栓,吱嘎一声,她站在一边抱怨:“真是的,青楼怎么可能不开门做生意,满屋的公子姑娘你养啊……”
温行握住长岁剑柄,盯着那缓缓打开的大门,只等来人露出形容,便能铮然出鞘……
一个穿红带绿的胖子一头栽了进来。
叶酌看着着熟悉的配色,扶着额头,缓缓道:“……我的天啊。”
来人正是京兆府尹家的王公子,那个被叶酌从水里捞起来的小胖子。
他啪的一下关上窗户。
王公子左顾右盼,扯着公鸭一般的嗓门:“崇宁呢,崇宁小公子今儿在府上吗?”
叶酌恍惚之间,似乎听见了剑鞘和剑刃摩擦的声音。
王小公子还在吼:“昨儿被买走了,今天总没人吧?能让我见一见嘛?”
他一脸不堪回首,扫过塔灵幸灾乐祸的表情,定格在温行古井无波的脸上,憋出来一句:“呃,你听我解释,这是个意外……”
温行眉目低垂,语气平静:“嗯,我听你解释。”
——又回到了那个清清冷冷的长老,分明是生气了。
叶酌:“你别生气,我……”
王公子啪啦一下打开了门,挤进来“崇宁公子,还记得我吗?我来……诶,你是谁?”
温行抵在门口,手腕一推,就把他推了出去,还没等叶酌跟出来,温行顺手一带,嘭的关了房门。
叶酌:“……”
他心惊胆战:“这两个不会打架吧?”
塔灵犹犹豫豫:“您啥时候拿了这种惑世妖妃的剧本?”
“给我闭嘴。”
他们隔着一层门板,听见了王公子的怒吼:“你是谁,凭什么拦着我见崇宁!”
叶酌连忙想解释:“他是我道……”
那个侣字还没说出口,知听温行冷冷道:“凭我花了三千两。”
似乎还觉着不够,他补充:“如果你还觉着不够,我今天可以再花三千两。”
叶酌:“……”
塔灵啧啧称奇:“换本了,这回是冷酷仙长和他的霸爱小娇妻。”
叶酌头疼万分,从里敲了敲门:“宝贝儿,让我出去吧。”
——温行对着三个字格外敏感,这个称呼就像是一个开关,他瞬间就收敛了一声的刺头,让开了门。
叶酌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王公子正捂着胸口,一脸不可思议:“宝贝儿?”
叶酌叹气:“没错,我们感情很好,要成亲的那种好。”
温行点头:“嗯。”
片刻后,他又觉着这话力度不够,木着一张脸补充:“对,就是要成亲的那种。”
王公子:“可是你先现在是个官妓,结婚?”
叶酌头上青筋暴起,正要说话,温行挡在他前面,冷冷道:“我赎,官妓赎不了就每天包,怎么?我买不起?”
——这护食的劲儿,叶酌都被他弄笑了。
他插到两人之间,安抚的捏了捏长老的手背:“行行行,这个放一边,小王,我刚好问你个事儿。”
王公子挠头:“什么?”
叶酌道:“你父亲是京兆府尹,关于京中圈养无常……就是你们先前比斗用的那个‘东西’,你知道具体的情况吗?”
王公子想了想:“不是很清楚,这东西是国师养的,偶尔给几只让我们玩玩,噢,我们船上那几只,据说今天给国师带走了。”
他嗨了一声:“也就是我爹草木皆兵,国师都盘点好了数目的,不可能放任在街上乱窜,他非要家家户户戒严,劳民伤财的。”
叶酌追问:“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