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酌摇头:“我也是全无头绪,跟着这仙长转转吧。”
广玉元君在江川确实名声颇盛,这仙长所到之处水泄不通,收到的解厄数目之多,估计能把江川外的花圃拔秃了,他一路收花,一路致谢,荡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荡到了闻道台底下。
此处每年举办大型祭典,围绕百姓实在太多,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江川的府尹甚至拨了一队轻甲卫来维稳,几路收花的仙长汇聚在一处,同台下为首的武官小声交谈起来。
叶酌躲开人群,找了个无人的缝隙闪进去,一只手覆上耳朵。
塔灵:“仙君?”
叶酌:“嘘,你听。”
武官道:“敢问两位,现在还能联系上元君吗?”
几位仙长皆摇头:“元君正在闭关,需到霜降出关,届时才能联系的上。”
塔灵惊奇:“你连仙长的袖子都没碰见,怎么把窃听符往他身上装的?”
叶酌道:“走街串巷混了那么多年,这点手艺都没有我早饿死了。”
塔灵更奇怪了:“你为什么需要这种偷鸡摸狗的手艺?”
叶酌打断他:“嘘。”
武官道:“霜降,七天后,怕是等到……才能出关。”
仙长面露难色:“我知道这事难办,但还是劳烦配合一下。”
武官摇头:“关键都不是难办,我们府尹大人……”
他们越凑越近,叶酌的符还是撕外衫画的,胭脂还进了水,所以效果也比较水,他一时听不清楚,只能让塔灵悄悄补了道灵力上去。
结果这一补,居然引来了闻道台的注意。
仙器有灵,有人在器灵的眼皮底下打元君弟子的主意,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叶酌:“我草草草草草。”
他只觉眼前黑色巨台如同活物,浩瀚的气息如水波漫开,似乎谁解开了奥古的封印,一时见秋风瑟瑟,知听众人惊呼,全场除了长舟渡月的弟子,连轻甲军也被压的伏跪于地,灵力的巨网似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要将叶酌压制其间。
叶酌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当下一道燃灵一道提速拍在袖间,于飞檐之间微微借力,身体斜倾,一个旋身,居然自层层细网之间擦了出去。
底下四路仙长当下警惕:“那是谁?”
其中一人执拂尘腾转而上,急追叶酌而去,高声道:“能引闻道台出手,不是好东西,捉了便是。”
几人当即响应,四面八方包抄而来,为首之人喊道:“宵小之辈,还不束手就擒?”
叶酌笑:“就算我了无修为,也不是凭你们几个小辈能叫我束手就擒的。”
按理说用符咒飞行,远不如御剑灵活,叶酌毕竟曾震烁古今,他身姿快如轻雷,一起一落皆似乘奔御风,眨眼之间,硬生生在闻道台眼皮底下闪出两道长街。
执拂尘的仙长讶异:“明明未有修为,为何如此之强?”
叶酌没有修为,不能攻只能躲,然而江川地界,强龙尚难压地头蛇,何况叶酌这等拔角去鳞的仙君,闻道台似惊似怒,灵力流转如瀚海生潮,惊涛拍岸之间,余波压制方圆近千里,叶酌当下步履一顿。
他苦中作乐的骂骂咧咧:“怎么这么强,塔灵,你看人家闻道台,你给我反思检讨一下。”
塔灵敢怒不敢言:“我就是个监狱,再说我本体要是在这儿,不说别的,当个乌龟壳护住你还是没问题的。”
叶酌眼见城中灵力四起,显然是各处其他弟子知晓有变,如今四仙长一器灵合力围捕,方寸之地似有天罗地网,他腾挪已是困难,若再有弟子加入,必全无胜算,只能苦笑道:“来,长舟渡月的监狱我们再蹲一遍。”
塔灵苦笑:“没事,清狱白狱飞龙狱嘛,我们已经蹲习惯了。”
这时,天空骤然划过一道惊雷,闻道台的放出的灵力似雪触春光,无声消融。
叶酌猛然抬头。
这一幕实在声势浩大,方才还天朗气清,此刻却乾坤骤裂,雪白的剑芒自裂隙划开,一时之间璨如烈日,台下百姓一时间纷纷闭眼,却也被刺的落下两滴泪。
——目光所及之处皆昏然无物,仿佛举世之间,只剩下了这道高悬天幕的剑芒。
执拂尘者惊怒:“这是什么东西?”
“倌倌?”塔灵惊喜:“常言道,要用器灵打败器灵,仙君你打架用的器灵终于来了。”
接着便是大雨自裂隙滂沱而下,似乎天幕上方便是深湖,众人只听两声长剑出鞘的铮鸣,一道长虹连天贯地,叶酌周身一轻,就被人拎着领子从缝隙提了上去。
叶酌:“?”
倌倌显然不是来打架的,他是来抢人的。
剑灵力气极大,可惜叶酌后颈的衣物是小倌服,讲究轻透飘逸,若隐若现中勾人于无形,况且这衣服本就被他撕的七零八落,只听撕拉一声布帛断裂的声音,叶酌也顾不得形象,一把拉住倌倌的手。然后咕咚一声,直直没入了水里。
极有涵养的仙君飙了来到京城的第二句脏话。
他们显然在河底,水压极大,暗流涌动,叶酌一时不察,直直呛了一大口水,眼睛也睁不开。他摸不见避水符在哪,耳朵里一片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五感近乎失灵,喉咙到气管火辣辣的一片疼。
好在倌倌还算有良心,没打算杀兄弑父,片刻就将他提出了水面,叶酌跪在岸上,咳了好半天,憋的满脸通红,才缓过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