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过不少书竹,这种竹子极为俊长,一根有二十多节,一节可以做个八根,一根刻上二十来个字,也就是七千字,就算叶酌拼命写大字,笔迹粗的和端遗真人的眉毛一样乌黑浓密,占地广阔,也要六千字左右,两根一起,就是一万两千字。
要知道孔子整本《论语》就莫约一万两千字,也就是说,叶酌要吹自己的马屁吹上一整本《论语》。
而古往今来的祭文,有名的诸如韩愈《祭十二郎文》,袁枚《祭妹文》多不过千二百字,少的三五百字,还要加上中间无数表示悲哀的语气词,比如呜呼哀哉,悲哉等等等等,
叶酌没死,他的祭文当然不能反复写语气词凑字数。那一万两千字,怕是要从仙君小时候开裆裤穿反,尿了好几次床这些逸事,一路编排到他子孙三十六代,活生生把祭文写成族谱。
可惜叶酌有个断子绝孙的好命途,压根没有子孙,简直编无可编。
叶酌站在飞鸢之上,注视远方云海翻滚,只觉腰酸腿软头重脚轻,第一次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故而等他终于再次出了端秀门的时候,叶酌又一次不负众望的蔫了。
他对着镜子拍了拍脸,看见眉宇间浮出的一丝生无可恋,打断充分利用一下这个状态,去找温行装装可怜,骗取一下长老的同情心。
他站在长老门口,敲了敲门,没有敲开。
就在他疑惑温行是不是也被哪个长老叫走“关爱”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温行飞快的扫了他一眼,让开了门,“进来。”
室内的光线要亮上一些,叶酌这才看见他前额的碎发似乎在滴水,像是刚刚洗过脸的样子。
温行显然不适应刚刚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胡话,明明洗过脸了,面颊还是红的。
叶酌便自然而然的把他按在椅子上,便顺手取了架子上一条毛巾,往他面上轻轻的按,结果还没碰到,温行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叶酌“老师?”
温行像是不安急了,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扶助叶酌的肩膀,想把他按下去坐,皱眉道“你不必做这些。”
叶酌刚刚糟糕到极点的心情瞬间回暖,他顺从的被按倒椅子上,抬眼莞尔道“我喜欢做这些。”
温行不肯看他,左边看看窗子,右边看看花“嗯……嗯。”
叶酌可没忘记他是来干嘛的,他算是想通了,温行肯对着仙君撒娇,不肯对着他叶酌撒娇,那他就冲着温行撒回来,总之不是多大事儿,便唉声叹气,抓着温行一截袖子“老师,弟子好慌。”
——他慌不慌温行是不知道,反正温行慌的一逼。
他腰侧的肌肉僵成一片,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垂着头问他“慌什么?”
叶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老师,端秀长老叫我写仙君的祭文,但是,你知道的,我并不熟悉仙君啊,所以……”
他一脸期待“能不能把您当年写的,借我看看?”
温行“……”
他难得强**一回,后退了两步,摇头“这个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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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酌:我为什么翻车了?这不应当。
大长章哦,小可爱们元旦快乐(*^_^*)~
第65章
这飞鸢速度不慢,他们各自休息了一个晚上,已经跨越了千里之遥,第二天叶酌推开窗子的时候,已经能遥遥看见下泉的雪峰了。
片刻后,飞鸢便停在了山门前一处平台上。
这平台隔着一座索桥,正对着下泉宫的大门。大门还是昔年叶酌随手砍木头建起来的,破破烂烂,还有虫蛀的痕迹,上头歪东倒西的挂了个牌匾,用草书写了个“下泉”二字。
单论大门,这山门,还不如一些村头立的牌坊气派,然而门后便是狭长山道,通向远处白雪,一眼望去,山道曲折盘桓,几欲齐云,视线尽头云海与山峦白成一色,便是山门破烂,也不该天下第一剑宗的气势。
简青从飞鸢上跳下来,跟着哥哥,两兄弟一起落在一边,简青对着叶酌和温行挥挥手,五人走到一处。
叶酌上次回下泉是被押上去的,许久不曾走过山道,起了两分兴致,便去拉温行的袖子,问他“我想走山道看一看,你陪我吗?”
温行“嗯。“
简青见状,也像抬步想跟,喜道“正好,我们一起吧,下泉山道上风景不错,我……唔,呜唔。”
简白捂着他的嘴把他拉下去“两位前辈走走吧,我和弟弟还有功课,就不叨扰了。”
叶酌笑着挥手再见。
因为进了下泉地界,温芒塔就在眼前,温芒如鱼得水,活泼了许多,他隐着身形从玉佩上飘出来,绕着叶酌转了半圈,传音道“仙君你和你喜欢的小美人独处,我先走一步?”
叶酌弹了他一下,纠正道“大美人,能让我栽的,绝对是古往今来难见的大美人。”
塔灵从善如流“大美人。”
叶酌屈指又敲了他一下,极难伺候“怎么说话呢,你能叫这个嘛?只有我能叫。”
“……”
塔灵翻着白眼给叶酌出歪主意“我看话本里,许多感情都需要催化剂,比如男女主机缘巧合摔在一起,然后就成了,您找不到突破口,不如假摔两次?”
叶酌弹了弹衣衫上不存在的灰“那不行,我可是个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