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尘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他迷茫的看着提着巨斧向自己走来的戈雁声,还是不谙世事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放松的——白若尘从头至尾,都全无保留的相信着这个手持利刃的男人。
戈雁声望着面前这个小小的人类,他的帽子被吹飞了,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土印子,衣服上也沾满了花盆里的土块,但偏偏从里到外,都是温柔又干净的。他甚至还能放平声音劝慰戈雁声:“别生气……雁声,发生了什么?”
戈雁声单膝跪下,他直视着白若尘的双眼,右手握着的那把斧子砸在地上,坚定又冰冷:“出了一些不好的事……若尘,从你来到万魂斋,到认识我,这一切都是敌人别有用心的安排。你……后悔认识我吗?”这样暴躁、脾气大、喜欢赖床还不爱干活的我。
白若尘笑着说:“想什么呢,从来都不后悔啊,我甚至很感激他让我见到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爱上你。
戈雁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忽视心中那股汹涌的热流,他没发现,他握着斧子的右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我也是,我很庆幸能遇见这样的你。但现在,我将不得不推开你。两眉之间是阴阳眼,天道挑选每一个‘制衡者’的唯一条件,就是必须拥有阴阳眼。”
戈雁声的双眼憋得通红:“我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伤痕,废掉你的阴阳眼,只有这样,我们的契约才可以立刻解除。只有这样……你才能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白若尘的嘴唇几度颤抖,最后开口问:“那样的话,是不是……”
“不会疼。”戈雁声理所当然的打断了白若尘的话,“我下手很快,不会疼,一下就好了。”
白若尘却摇了摇头,他眼睛里都是悲戚:“那样的话,是不是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只要你以灵魂状态出现,我是不是再也感觉不到你,也看不到你了?”
是,你不仅仅将再也看不到我,我还会抹去你所有相关的记忆,你将重新变回那个,干净纯粹的白若尘。
但这句话……戈雁声怎么舍得说出来呢?他把白若尘妥帖的融在自己的心里,这孩子难受的时候,戈雁声的心也在疼啊……
戈雁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对准了白若尘眉间的位置,白若尘第一次知道,混元斧的斧刃,竟然这么的冰冷。
戈雁声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左手抚上了白若尘的脸颊,他沿着下巴,摩挲到鼻梁,似乎要把这张脸的每一个毛孔,都牢牢地刻在记忆深处。
最后,戈雁声的手在额角那个圆圆的疤痕上停下了,他温柔的搓着那一块有些粗糙的皮肤,似乎怕弄疼白若尘。隔了许久,戈雁声才有些颤抖的问白若尘:“……恨我吗?”
白若尘突然就笑了,他呼出的白气在混元斧的斧刃上留下了一小层白霜,但很快,就被蒸发了。他一直眉眼弯弯的笑着,小小的卧蚕把眼睛都挤没了,两滴泪水从眼尾滴了下来,正好砸在戈雁声握着斧头的那只右手上。
那滴眼泪的温度,灼热到,戈雁声几乎拿不住自己的本体。他的右手剧烈的抖了一下,他实在是害怕现在的自己会伤到白若尘,只能让斧子稍稍离远了一些。
他执着又顽固的问了第二遍:“白若尘,你恨我吗?”
白若尘却突然前倾抱住了戈雁声的脸,戈雁声吓得立刻把斧子挪到了一边。
白若尘看着拿远了一些的斧子,温柔的笑了,这样一个处处小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呢?白若尘看着戈雁声脸上的挣扎,缓缓地吻了上去。
在唇还没有贴到一起的时候,白若尘轻声说道:“戈雁声,我爱你。”
“当啷——”混元斧狠狠地掉到了地上,戈雁声在吻上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斧子,他狠狠地抱住白若尘,似乎就想这么把他融到骨子里。
是啊,他怎么忍心伤害这么一个深爱他的人呢……
斥离和无常看到这儿,俱是松了一口气——成了,没他俩啥事了,麻溜儿的回家吧。
“我是白泽?”白若尘现在正坐在椅子上,他的手刚刚被划到了,戈雁声正在给他上药。
“是,你别乱动。”戈雁声拿着一个蘸了医用酒精的棉签,小心的把伤口周围的灰尘擦干净。
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白若尘疼的抽了一下手。
“疼了?”戈雁声立刻高度紧张,他把白若尘的爪子又拿了回来,小心的吹了吹,“我慢点给你弄,刚刚那么英勇无畏,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疼呢。”
白若尘眉毛一挑,眼睛瞪得老大:“怪谁??”
戈雁声把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大手一挥,把棉签扔了,贴了个创可贴上去,然后把白若尘摁到了怀里:“怪我,都怪我,对不起……”
白若尘把脑袋顶在戈雁声的怀里拱了拱:“下次……你可不能再这样了。说好了的,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扛,当年白泽独自担下了所有,你不也难受吗……”
戈雁声呼撸了一把怀里的脑袋:“放心,不会了。对了,宝贝,咱俩这算是确认关系了吧?”
白若尘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我我我宝贝什么的真的不合适啊我都、我都二十多了……”
“那我还五六千岁了呢,怎么着,你打算喊我啥啊?”说到这儿,戈雁声突然对一件事感兴趣了,“哎,你们人类一般都怎么称呼伴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