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另一方的阵营里,共工也沉默的站到了阵前。
颛顼看着四野里黑压压的士兵,沉声说道:“最早的阪泉之战时,皇帝与炎帝大战,并最终以你们的臣服告终。先哲感念我们同宗同源,不愿意起兄弟阋墙之祸,这才饶了你们,可你们竟然丝毫不感念先人的恩德!”
“炎黄二帝均为少典所出,”共工抬头,直视着颛顼,“那凭什么,这个位置,你们黄帝的子孙坐的了,而我们炎帝的子民就坐不得呢!”
颛顼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你早就起了异心了!上次我与蚩尤一族的大战,当中必定有你一份功劳!”
共工并未答话,他微微扬起头,有些自傲的说:“史书都是胜者书写的,我能赢,所以不在乎你说什么。”
戈雁声跟白泽躲在远处的一个高地上,听到共工这么说,戈雁声瞬间就乐了:“这个老家伙可是太不要脸了!”
白泽弹了一下戈雁声的玄铁斧身:“颛顼和共工是半只脚踏入神界的人,他们俩要是真的想打,旁人拦不住的。只是那场面,可不是这些肉/体凡胎的人类能招架得住的。”
戈雁声凝神感受了一下:“下面可还有不少人类呢,要是这俩神仙打起来的话,没他们什么事了吧?他们过来干嘛,找死吗?”
一提到这个问题,白泽也哽住了,前几次大战他都去看了,虽然人比着现在只多不少,但那时的炎黄二帝和蚩尤的修为实在不够看,这才带了一大堆人助战。可这次,颛顼明明有实力与公共一战,并不需要旁人的辅助,那是为何……
“许是为了好看些吧。”白泽看向下面已经缠斗起来的二人,果然,他们二人虽是打的如火如荼,但范围控制的很好,身后的一众兵士只是呐喊助威,看起来并没有太大问题。
白泽带着戈雁声趴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戈雁声倒是无所谓,但是白泽趴的腿都麻了……
白泽苦哈哈的锤了锤自己酸疼的大腿肌肉,戈雁声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怎么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他俩打架也着实没什么好看的,我是不明白那些人类在瞎喊个什么劲。”
白泽探出头去又看了看:“不慌,他们应该快打完了,看他们俩打完咱们再走。”
白色的雾气在颛顼周围萦绕着,虽然看上去羸弱,却绵绵不绝,凛冽的刀光自其中射出,像极了劈下来的闪电。公共那边,澎湃的浪涛狠狠地拍向颛顼,纷飞的水沫在地上留下了一处处漆黑的水迹。
颛顼的剑在水中穿梭,像极了一条条矫健的银鱼,每一嘴都死死地咬在要害上,公共手中挥着一把长矛,在水中不断地击打出浪花。
“锵——”
长剑和银枪狠狠地砸在了一处,颛顼压着那柄长矛,硬是把共工压得几乎跪下。
“我族不愿大开杀戮。”颛顼死死地盯住共工,周身水汽蒸腾,白色的雾气紧紧地包裹住他的身体,“认错,退兵,然后把你的儿子后土送来当质子!我们……就还可以重修于好。”
共工阴狠的看着颛顼,眼睛里血丝遍布,满眼不甘:“然后呢?我族一生都这样庸碌?屈服在你们的身下,做一个小小的附庸部落吗!?”
颛顼眼里满是无奈,共工至今都没看清楚……
“你还不明白吗!天下共主本就是大势所趋!就算是没了我,还会有别人!”颛顼狠狠地把共工压到了地上,“你族式微,你和后土,是唯二能与我一战的人,你们二人若是死了,其余的族人,你让他们拿什么跟我族抗衡!跟其他部落抗衡!”
颛顼把剑锋往一旁错了错,和缓了一下自己的语调:“但是我不想杀你。我们两族自古以来就一直交好,我也一直秉承着万事留一线的原则,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会动你炎帝一脉。”
共工跪在地上,看着地上潮湿的泥土慢慢变干,忽然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尖利,他看着远处巍峨的不周山,轻声问道:“那如若我把你族的精锐尽数留在这里,我炎帝一脉、我儿后土……是不是就还有机会呢?”
颛顼瞬间就意识到不对了,他周围的白雾腾空而起,冲着共工就去了,颛顼手中的长剑也没有迟疑,立刻就劈向了共工的脖子,但是,终究是晚了。
共工周身原本沸腾的水汽,眨眼间就凝结成了坚硬的冰凌,它们像一层坚固的甲胄,把共工身上裹了个密不透风,颛顼的长剑到了他的脖子上,竟然直接被震开了!
“共工你疯了!”颛顼根本拦不住他,“这旷野之上还有你的族人!”
但共工只是闭着眼,任凭冰凌变得越来越厚。看到这一幕,炎帝部落的族人突然就懂了,他们丢掉了手里的兵器,疯了一般扑向了颛顼的族人,他们什么武器都没带,就靠着自己的两臂,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敌人。
颛顼的兵士一看事情不妙,立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逃脱,刀扎斧砍,悉数招呼了上去,可共工的士兵,哪怕被扎的浑身是血,也仍旧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敌人,不让他们溃逃半分。
白泽直接从高坡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下面的战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戈雁声看不见,但他感觉得到,地面除了混乱蓬勃的灵力之外,还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出什么事了?”戈雁声痛恨自己是个瞎子,“怎么了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