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至于判断失误到这个地步。”
他松开了秦愈的手,然后看着那人将手掌凑近鼻子,闻了闻。
“明明是糖,麦芽糖。”说着,秦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味蕾迅速被香甜包裹,他笃定道:“不是糖我倒立包饺子。”
两人对视双双沉默。
“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秦愈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他知道他们对某些事物的判断认知为什么会不同。
是他们的牌起作用了。
二人又悄悄咪咪地回到了葛鄞的房间。
路过主妇的房间时,秦愈稍稍停驻了两秒,屋内的灯光在他们上楼时迅速熄灭,就像是监视已久。
他扫了一眼,没有理会。
“今晚是别想早睡了。”秦愈拉着葛鄞在他面前坐下,他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个牌还挺有趣,咱们来点乐子?”
葛鄞看了看时钟:“最多一个小时。”
“可以。”秦愈爽快答应,他握着那张牌,视线落在葛鄞的那张空白牌面上。
“咱们用排除法,一个一个试。”秦愈点点纸上的十二个牌名,虽然棘手且工程量庞大,但是他很乐于玩这种游戏。“难得能动动脑子,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却不料被葛鄞一把夺走:“不必了。你问我一个问题,就可以判断出来我是什么牌。”
秦愈兴致被挑起来:“什么问题?”
“问我,我男朋友的名字。”
葛鄞神色淡然,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那个答案,你知道谁什么。”
第64章 有毒
喉间有些干涩,葛鄞闭上眼,睁开时,秦愈正看着他。
那人的声音如同目光一样温和,不急不慢带点慵懒,却没有像李那样令人讨厌的傲慢。
“好吧,这可是你让我问的。你男朋友是?”
秦愈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料到葛鄞说这个。即使他作出一贯的表情,但是此刻还是有些挂不住。
他不明白葛鄞这话是什么意思,问别的不好么?秦愈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不悦,葛鄞对他这男朋友倒是念念不忘,谈过恋爱了不起?
再说死了的男朋友,不应该叫前任么?
空气酸溜溜的,某人醋不自知,对面的葛鄞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想好了如何回答。
恶魔牌让真话装饰成谎言,蒙蔽听者的双耳,无论葛鄞回答什么,都会在他吐词的一刻,转化为与之相反意义的话语。
但是如果本就回答出那个反义,那么最后说出的话,自然就是他的本意。这张恶魔牌的运作机制,可不会去判断寄主的本意是什么。
所以——
舌头轻轻抵住上颚,自上而下,第二个字尾音稍稍后缩,是他的回答。
但是葛鄞却没说。
他看着心不在焉的秦愈,换了一种方式回答:“反正不是你。”
很好,的确是他的风格。
空白纸牌被摆弄,磕出轻响。
没有开窍的脑子在这方面就很迟钝,足足五秒过后,秦愈才反应过来被下了套。这么个问题,除了是拥有恶魔牌的人,还会是谁这么问。
葛鄞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这是在暗示自己,葛鄞的牌是天使和恶魔中的一张。
秦愈的视线无法聚焦,他得说点什么,好把这个话题跨过去。
然而他又陷入一种恐慌之中,谎言的背面既是真话,反正不是他,反过来正是他。
葛鄞为什么这么说?
两个人此前根本无交际可言,除非自己的照片在一百多年后还被人留看,让人一见钟情陷入幻想不可自拔。
怎么可能。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葛鄞也许是出现了某种记忆混乱,又或者是——
记忆重塑者。
可能造成乌托邦崩坏点的来源,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真相就是如此。秦愈的心沉下去,复杂的情感在翻涌,他内心渴望的源头原来不是真实的。
没有意义的记忆与情感不管怎么融合,都骗不了自己。
良久,他语气不变道:“我知道了。”
葛鄞捏着薄薄的恶魔牌,看上去却没什么所谓,他一贯如此。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好像摆脱了什么重负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
甚至连秦愈的反应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他以前真的喜欢这个人吗?一刹那,葛鄞开始陷入自我怀疑,问牌,得到的回答则是否定。
葛鄞松了一口气,没必要阴谋论。
可是“重塑”二字,包含的意思除了把记忆封藏在戒指里,为什么不可以是编造?这个世界都被神诀一手掌控,那么篡改记忆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葛鄞觉得神诀没那么大的本事的可能性更大。
两人瞬间想到了同一处去。
秦愈眼里充满了哀悯,他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即便听着这话有些开心,此刻想的最多的也是葛鄞没有自由这件事。
被这样的眼神打量,葛鄞颇为嫌弃地看着他,语气不快:“你发神经?”
“没有。我们继续吧?”
秦愈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接受这个好似表白一样的答案,在他眼里,没有真实记忆的葛鄞,整个人都如同虚构的,他的话随便信信就得了。
他好像离自己更远了,秦愈想。
列牌清牌在葛鄞灼灼视线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