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是个话痨,非要坐两人中间,说是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和每个人说话。
葛鄞因此没有机会和秦愈说主妇的异样。
“那些规则对我来说可没用,信则有不信则无。”伊莲恩扭动钥匙,发动汽车说:“我可没碰见过什么鬼影,骗人的把戏,他敢来?”
她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咬着烟:“老娘一枪给他崩了。”
秦愈好心劝道:“注意驾驶安全。”
伊莲恩不屑地说:“反正这街上都没人,想怎么飙怎么飙,我和本打过招呼了,他才不会管我。”
秦愈却想说,本已经想管都管不了你了。
她只字不提是如何找到他们的,于是也没人主动去说。酒鬼一张脸红的发黑,酒气冲天,张口闭口都让人不想靠近。
“爱弥雅在她的钢琴老师那里,明天我也没时间去接她。”伊莲恩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没有标题的待办事项只有一串时间提醒。
酒鬼开口道:“你家里这不是来了这么多人吗?”
“你?”她看着后视镜里的酒鬼,“算了吧?除了我和吉娜,没有人压得住她。你们不常来这里,她也不认识你们,万一发病——。”
轻轻叹气,伊莲恩撇嘴:“很麻烦啊。”
问到爱弥雅时,她态度就轻慢起来,言辞之间多有不耐烦,似是不怎么在乎这个女儿。
伊莲恩不爱提这个与亡夫唯一的子女,想必是有隐情在里面。
然而秦愈却在车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比如主驾驶椅背上贴着的歪歪扭扭的小兔子,或者是翻皱了页脚的童话书,车里的空间随处可见小孩子的痕迹。
酒鬼和伊莲恩聊得很快活,喝醉了的人说话没有逻辑和主次之分,这么多人里,也就伊莲恩能接的上他的话,愿意理他了。
主妇看着窗外飞速往后退去的景色,葛鄞闭目像是在养神。
秦愈拿起童话书翻了两页,在平稳行驶中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是讲一个售卖红围巾的小姑娘与一名灰手套先生相识的故事。故事很短,没有大篇幅的文字,连插画都是很简单的蜡笔画。
写这个童话的人想必很了解孩子,不同的角度能真实表达孩子们的看法,那些简单温柔的句子,看得秦愈都入了神。
他随手翻了一下著作者,却发现不仅没有作者的名字,连出版信息的一个字母都没有。仔细看,整部书的纸张都没切割整齐。
秦愈把书放回去的时候,在座椅下面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看上去包装精致,但是被挤压得变了形,即使十分好奇,他也没有去动。
汽车在慢慢减速,拐了一个弯,进入一片明亮的区域。
沿着宽敞的大道往前走,那有扇门,里面传来巨大的电视播放声。那是这里的一个守门管理员,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开门,伊莲恩摇下车窗,往那个小房子里大声喊了一声:“多丽丝女士,电视剧还没看完吗?!”
电视声音小了一点,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躺在躺椅上,闻声转身看过来。秦愈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那是一条趴在桌在上睡着了的卷毛狗。
老太太体型小,但是嗓门大啊。她颤颤巍巍站起来,与伊莲恩对吼:“怎么不等我死了才回来?到时候你就有理由没人开门,在外面不回来了!”
硬核老太多丽丝打开了电子锁,大门吱吱嘎嘎缓缓打开,伊莲恩却没着急开进去,而是和她继续掰扯:“那也得我先埋走,你不是不知道我什么脾气,你烂在这里我都不会给你挖个坑埋进去!”
“闭嘴啦,老娘的电视剧是买的!”多丽丝扬起拐杖砰砰地敲着桌子,“我的威尔斯特小甜心马上就要出来了!”
伊莲恩叫苦不迭:“天啊,我给你买节目不是让你去看男人的!!”
突然一阵脚步声,很轻,脚踩在落叶上的那种,在老太太与伊莲恩不分上下的亲切问候中,并没有人注意到。
然而葛鄞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这个信息,他睁开眼,没有惊动旁边的人,眼神向下,往那里看去。
车旁边的树丛里黑暗无比,比墨还要浓的夜色笼罩着这片树林。月色清浅,却照不进阿尔的私宅领域,无边的黑暗与孤寂,仿佛没有终点。
笔直的树干高耸入云,这里的杉树居多,那里漆黑一片,若是穿着深色一点的衣服,就完全分辨不出是否有人站在那儿。
葛鄞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罗丽丝和伊莲恩问候完毕,汽车终于驶入了他们的院子。
阿尔家的确很有钱,因为他们从门口到住宅区,光是穿过这个院子就花了不下五分钟。柔软的草地上有照明的夜灯,秦愈一下车,就看到那个报警的黑人保姆。
好像是叫吉娜,她看到他们的时候,想必是没有料到这群从局子里出来的人会是雇主的亲戚。伊莲恩把钥匙在手上转了两圈,对他们道:“吉娜会带你们去房间的,在这里不用讲究,有什么需要和我或者吉娜说都可以。”
“谢谢你。”秦愈肚子里有一堆疑问,但是初次来此,有些话是在不适合第一面就说。
伊莲恩把车停入了车库,让四人先进去。
夜色深了,伊莲恩让吉娜明天带着他们熟悉一下这里,现在估计每个人都累了,建议都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