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爱谁坐谁坐。”北山蘅冷着脸,“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来抢别人的孩子?重九被人推下山崖,半死不活孤苦伶仃的时候你们在哪?这时候倒想起他来了……”
“推下山崖?”皇帝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神色一凝,“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不知道吗?”北山蘅蹙眉。
皇帝也沉下脸来,表情严肃,“朕只知道七年前,燕王遣人将他偷偷送走,为谋反做准备,还以为他是一直在贵教求学。”
北山蘅沉默了。
他想起最初在逝水阁为重九疗伤时,看到的那一段记忆,半晌,叹出一口气,“如此,恐怕陛下该好好查一查,所谓燕王谋反一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59章 燕王府
桌案上,并排放着两幅摊开的画。
左手边那幅纸页泛黄,诸般颜色都浅一些,线条边缘有经年时光留下的印渍,是宫中久藏之物。
右手边那幅笔迹犹新,墨香扑鼻,点在人像眼睛上的一笔尚未干涸,是方才宫中画师按照北山蘅的描述一笔一笔画出。
“这便是当年进宫向朕进言的那个和尚。”皇帝手指点在装裱好的画纸上,轻叩,“他向朕说起一个预言,称燕王生的那个儿子身负龙血,是神明既定的储君之选。”
“这二人都是法藏。”北山蘅道。
不消他说,从画中人那一模一样的身形、无甚区别的容貌就已经可以清楚看出。
“法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北山蘅抬起眸,看向他,“这老和尚憋着一肚子坏水,追了大半年,就想拿陛下的小侄子回去练功呢。”
“可是此人所言句句属实,燕王身负谋逆、弑君等四条大罪,朕没杀他都是好的。一旦传出风声,说朕要立燕王的儿子为太子,难免又引起朝野动荡。”皇帝拧着眉,叹息道:“易地而处,等你们到了朕这个位置,就知道有多难了。”
“说到底还是帝王疑心重。又惦念人家儿子,又怕人家夺权。”北山蘅想起那时候重九呆呆傻傻的样子,纵然知道这位是九五之尊,也难给什么好脸色。
皇帝眸光变了又变,突然冷笑出声,“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给阿九生个儿子去,老子敬你是条好汉。”
“陛下。”眼看他说话越来越像市井流氓,旁边有人轻声提醒。
皇帝低下头去,摸了摸鼻子。
北山蘅斟酌片刻,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从前在为重九疗伤时,发现他在前往南疆的路上,被一个和尚用散魂掌拍碎了灵识。由此失去记忆,掉落山崖,直到我外出时将他带回。”
“那个和尚是法藏吗?”皇帝道。
“不是。”北山蘅摇头,“但散魂掌是楞严山秘而不传的武功,此人定与法藏师出同门。”
“这帮没娘养的秃驴。”皇帝手叉在腰上,“老子就该端了他的狗窝。”
“陛下。”旁边人又忍不住道。
“好了好了,朕不说粗话了。”皇帝抓抓耳朵,对北山蘅道:“教主还记得那老东西长什么样吗?等下去将画师找来,画个像,朕叫仪鸾卫去抓人。”
“陛下真的以为此人与法藏一样,是为了重九而来吗?”北山蘅的眼神仿若看着一个智障。
皇帝沉吟不语,身侧的太傅便道:“教主的意思应当是说,如若此人也为了九殿下身上的血脉,那大可不必将人推落山崖,直接带走也不会有人知晓。”
“正是。”北山蘅点头。
“林浪曾向朕说起,法藏同他交手时受过伤,但是却不愿叫他门下弟子知晓。想来这佛门也非净土,自是另有一番争斗。”
皇帝视线落在北山蘅面上,带着暗示的意味。
北山蘅会意,“过些天我会去楞严山,届时看看能不能寻出此人下落。”
皇帝松了口气,“还有一事。”
北山蘅斜他一眼,寒声道:“别跟我扯什么太子妃。”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晃起两条长腿,乐不可支:“教主心里有鬼。朕不过是听闻阿九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让你带着他去燕王府走一趟,兴许受到刺激,还能想起更多的事。”
“不行。”北山蘅想起重九抱着头呼痛的模样,神色骤然一凛,眸光冷下来。
“啧啧,心疼啊。可是朕前几日同他讲起此事,你那小徒弟好像也想回去看一眼。”皇帝隔着窗纸朝外头看一眼,拍了拍手。
门开了一条缝,重九扒在门框上看他,“师尊。”
没等北山蘅说话,他便挣开羽林卫的胳膊冲进来,猫似的钻进他怀里,手顺势环住窄瘦腰肢。
“走开。”北山蘅低声斥道。
眼见着他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还这么抱着,属实不成体统。
可重九仿佛没听见一样,仍旧牢牢地抱住他,撒娇道:“师尊陪我回家看看吧,阿九也想回去呢。”
北山蘅抿唇望着他,运气。
“师尊……”
北山蘅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去去去,脑袋疼了别找我。”
皇帝望着二人直笑,笑罢,扬声唤了内侍进来,着人备车载这师徒俩去燕王府。
昔年北山蘅同郁驷游历江湖时曾听他说起过,这位燕王楼云煦,在先帝永定年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人都道他迟早要取代太子。后来举国大丧,北方传来新帝登基、更改年号的消息,可坐上龙椅的人却不是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