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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又谈了一会儿竖瞳之事,晋仪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出门前被林晋桓喊了下来。
    “明日替我将这本书捎给他。”林晋桓将他方才翻看的《八荒经注》交予晋仪,其中一页里夹着一枚紫竹书签。
    晋仪眨了眨眼,明知故问道:“捎给谁?”
    “你说给谁?”林晋桓眼尾一挑望向晋仪,危言耸听道:“误了大事惟你是问。”
    “你俩能有什么大事。”晋仪勉为其难地收下书,嘴里不情不愿地嘟喃道:“你为啥不自己去…”
    “好师姐。”林晋桓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麻烦师姐替我跑一趟吧。”
    “行了行了知道了。”晋仪平生最受不了林晋桓卖乖,她忙把书往怀里一塞,闪身出门去了。
    《八荒经注》中林晋桓夹了书签的那页记载了一个小故事,南方大荒中有一邪物,谓之噬魂螟。此物貌似蠋,有色碧蓝,朝生幕死。惟在黄昏前食灵魄才可延生。此物初以草木精怪为食,及更强之时可食动物之灵,到最后竟可食人之灵魂,以土为之大贼。
    第52章 迷蝴蝶
    不久之后就是立冬,立冬这天迦楼山下了第一场雪,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更晚一些。
    虽说立冬一过便是门主的寿辰,这段日子九天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但立冬这天延清还是备下了时令野味山珍,邀林晋桓与晋仪同来三昧草堂煮酒赏雪。
    林晋桓走进三昧草堂的时候发现薛遥竟然也在,看样子他与晋仪已经喝了一小会儿酒。
    薛遥的脸上虽不动声色,但眼框已微微发红。晋仪喝了些酒就恢复了傻大姐本色,死缠着薛遥要与他比试腕力。延清见拦晋仪不住,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在一旁亲自烫锅子烤鹿肉。
    这些日子林晋桓与薛遥的关系依旧不咸不淡,二人不像先前那般往来密切。由于林晋桓有意克制再加之竖瞳一事闹得迦楼山鸡飞狗跳,他与薛遥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见面了。
    晋仪的酒气明显已经上了头,她见林晋桓从门外进来,还未等他脱下狐裘,便起身将他拉到薛遥身边坐下。
    “怎么这么慢。”晋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定,嘴里不满地抱怨道。
    “路上雪大。”林晋桓这才得以脱下狐裘大氅扔到一旁。
    “喝点暖暖。”薛遥没有看林晋桓,只是斟了杯酒推到他的手边。
    林晋桓的酒量极差,基本是个一杯倒。但他盯着桌上的那杯酒,还是端起来抿了一口。
    陈年的竹叶青可真是烈啊,一小口下去直烧到心口,林晋桓眼前一下子就有些朦胧起来。屋里点着硬骨碳,红泥小炉上煮着小酒,黄铜小锅上冒着腾腾的热气。林晋桓刚从风雪中走来,这突如其来的暖让他从骨子里都泛出懒意。
    晋仪一如即往的是个人来疯,喝个酒都能喝出锣鼓喧天的架势,中途她跑到雪地里放起了烟花,险些炸了延清的盆景园。延清是个劳碌命,好不容易救下了仅存的几盆五针松,又在锅子前忙得不亦乐乎。
    林晋桓什么都能玩儿两手,且玩得不错,只有琴艺着实平常。但他还是架不住晋仪延清的撺掇,亲自抚了一曲应景的《青山飞雪》。
    “阿遥,我寻思着你也别成天找那什么花魁娘子沈照璧了。”缈缈琴音中,晋仪搭着薛遥的肩,大着舌头说道:“我瞧我这师弟的琴艺也很是不错。”
    林晋桓手中琴音忽重,铮铮扣人心弦。他抬眼瞪了晋仪一眼,晋仪咧开嘴地朝他笑得得意洋洋。
    薛遥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大好,说话不多,有酒必喝。延清和晋仪两人轮番上阵都没将薛遥灌倒,反而自己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醉倒了。好在屋里点着暖烘烘的火炭,在这样的雪夜里也冻不出好歹。
    “就剩下我们俩了。”薛遥望着地上躺着的延清和晋仪对林晋桓说道。其实薛遥也已经醉得不轻,但他的酒气不上脸,所以表面上看不出端倪。
    此时炉火已熄,琴音终了,这雪夜也恢复了它原有的寂静。
    林晋桓见薛遥望着窗外愣神,像是情绪不高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你有烦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薛遥回过头来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他端起手边的酒杯举到林晋桓面前,笑盈盈地说道:“想来从来没有同你喝过酒,今日不喝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薛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林晋桓的心里一下子捅出了个大窟窿。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眶立刻就红了。
    林晋桓确实是一个不胜杯酌的人,一杯竹叶青下去他就几欲栽倒。但他强撑着将自己的酒杯斟满,轻轻碰了碰薛遥的杯子,还未等薛遥做出反应,他又仰头先干为尽了。
    第二杯酒下肚,林晋桓的眼前立即就出现了重影。林晋桓酒量不行但酒品不错,此时虽然已经大醉,但还是持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了第三杯。
    薛遥按住了林晋桓举杯欲饮的手。
    “还能听得清我说话吗?”薛遥伸出手,在林晋桓的眼前晃了晃。
    林晋桓直视着薛遥的眼睛,刚镇定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一把抓住了薛遥的手,仰身倒在身后的罗汉床上。
    此刻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但他还紧紧抓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这只手居然没有挣开,安静地任凭他握着。
    片刻之后他感觉另一只手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