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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天一宗收到消息,灵萱带着人赶到时那边界十八镇早已沦为一片火海,城门满满挂着阵亡修士的头颅,没能逃走的居民不论散修还是凡人无一幸免,边界线外方圆百里, 冲天血气、寸草不生。
    眼见这个场景,引路求援的修士喷出口鲜血直接晕死过去,灵台崩溃大半,灵识微弱,直到现在都还没清醒,只怕就算清醒此生也再难进阶。
    他是宗门大师兄,当日亲眼见到宗主长老惨死,如今又见自小生活修行之地如今成了这幅模样,从小一同长大的师兄弟师姐妹为了抵抗妖修死伤大半,而身为大师兄的自己却没能跟同修一同战斗,如今见此景心中难受可想而知。
    看着他这样,杨淮和灵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大师兄,心中更是难过。
    虽然妖修已退,不需要斗法。可这等惨状,他们还得忙着清理现场、收拾尸体,而灵萱身为带队的医修,更是肩负起治疗拼死抵抗修士的任务。
    人妖之间,这些年已是剑拔弩张,来往拉锯不断,只是妖族的夜不归实在厉害,手下妖修强手如云,这些年他们是胜少输多,二十年前,三问宗还非人妖边界。
    杨淮看着屋中之人,长叹口气。看着灵萱疲惫的面庞,杨淮走进屋子拉起灵萱的衣袖,兴许是因为太疲惫了,灵萱这一次没有像从前那样一掌把他推开。杨淮清了清嗓子,张开嘴正想开口,背后突然传来耀眼的金光。
    周围的灵气瞬间暴动,灵压逼得杨淮身子一颤,久违而又熟悉的感觉下,身子骤然失去了力气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灵萱扯开衣袖,跑出门外。
    透过木窗的空隙,杨淮分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从口中缓缓落下和他身后则跟着一队黑衣修士,全都是板着脸目光冰冷修为上佳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怀中的那个身影......
    杨淮怔怔说不出话来。
    叶清和的到来缓解了他们的压力,跟在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修士冷着脸接过他们手中的活,照看病患、清理、善后,动作迅速而又条理,让他们这些辛苦半个月的弟子总算有机会喘口气。
    然而这样宝贵的机会,天一宗的修士们却没有去休息,而是一个二个扒在门窗上,露着个小脑袋屏住呼吸瞧着里面的人。他们看的不是别人,却是那个穿着白衣服,被人藏在怀里跟个宝贝似,一路抱来的男人。
    见到灵萱,白卿云才货真价实体会到早已过去五十年。从前那个爽辣的女修在岁月中渐渐成长,虽然还是痛过去一样爽朗直白,可眉宇之中却多了一份成熟稳重。也对,他不在叶清和也走了,天一宗就得靠她撑大梁。
    一直依靠的大树没了,爽朗天真的小师妹也得学会担事,对上孝敬师尊对下爱戴师弟师妹,条条款款、人情世故,本来应该一直无忧无虑的孩子也得学会长大。
    白卿云心头一酸,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小师妹在本可以咋咋呼呼一辈子,全因为自己失踪。他自己当过大师兄,知道同辈领头人不好当,他当年有叶清和替他分担了不少事,可灵萱呢?
    “对不起,”白卿云摸了摸灵萱头难过道:“都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好。”
    在他们这些弟子还小的时候,每次他们修为有进步、做对了事白卿云都喜欢摸人头,可后来年岁渐长他们一个二个就跟雨后春笋般拔高,师兄便再也没有摸过头。如今白卿云这番动作,让灵萱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那个还有一堆人照顾的日子。
    她撑了五十年,再苦再累都没敢表现出来,可如今师兄只需要这么一摸头,委屈辛苦全都涌上心头,她抽了抽鼻子,眼眶浸了水雾,视线朦朦胧胧。
    白卿云伸开双手,他白卿云虽然消瘦,但尚且还能为自己的师妹撑起一方可以休憩的小地。灵萱起身上前,谁知走到一半却拐个弯,自顾自拿起手帕擦了眼泪。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地了,”白卿云挑眉,“你确定还要故作坚强。”
    “这不是坚不坚强的问题,”灵萱脸埋在帕子里瓮声道:“师兄你根本就没给我留地啊。”
    白卿云闻言一愣,他默默偏头,就看到某人从进门开始就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跟个没骨肉似的。而现在这个人正盯着灵萱,眼中乌云密布,双瞳黝黑,眼神冷若冰霜。
    察觉到白卿云的目光,叶清和偏头望向了对方。四目相对叶清和眨巴眨巴眼,眼中的寒冰就化为白雾散去,只剩下一汪浅浅水湾,温润清澈。
    “注意点,灵萱是师妹。”
    白卿云一脸嫌弃,他用手肘推了下叶清和,试图让人移开,给灵萱腾个位置。
    他们两明明都做得大凳,按礼制中间少不得隔个小桌花盆,偏偏这个人一进门就用锁链把两张大凳拴在一起,就为了自个搂着腰舒坦。要不是叶清和还记得是不是给白卿云投喂好吃的,白卿云早就甩脸了。
    “我也是师弟,”叶清和反而搂得更紧,凑到白卿云耳尖小声道:“还是最包容、死死不愿放的师弟。”
    这话意有所指,白卿云耳尖一红,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叶清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夜之后就像是长大了,现在每天不光用直勾勾的看着他,是不是还能冒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偏偏叶清和说话的时候又是一贯撒娇的语气,看起来也面色如常,反倒是衬得像是他自己在那边想东想西,满脑子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