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在白卿云不知道的时候,衣角不知何时勾住了瓦片边,而谁随着他的起身瓦片也跟着翻了个身。
叛逆的瓦片厌倦自己呆着的地方,决绝地向着诗和远方奔去,还没等白卿云反应过来,那追求自由的瓦片就从屋顶滚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摔成了两片。
白卿云瞳孔一缩,一个鲤鱼打滚后退两步。
下一秒,无数剑光直冲而上,掀开屋顶,捅破了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刹那间屋子周围的灵气全都冻结,白卿云呼出的气才吐出便结为冰块。
领头男声吼道:“上面还有修士!”
周围灵气焦躁不安,全都沸腾起来,白卿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施法在背后立起到屏障,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屏障暂且阻止了背后修士的脚步,然后白卿云心知屏障阻止不了多久,而且这么开阔的地方,就算他跑得再快,这些等下御剑而出,肯定就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加之有没有什么抵挡的东西和趁手的法器,自己无疑就是个活靶子。
既然如此,白卿云眼神一暗,一手掏出张纸符人化为自己的样子像前方跑去,白卿云纵身一跃往下跳,微风吹起他耳边的发丝,他顺手抓起一旁的窗沿,翻身钻进了屋中。
只有傻子才会闷头跑,把自己最脆弱的后背留给敌人。
白卿云拍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抬头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奢靡豪华的房间,珍石奇花为饰,上方鲛纱飘飘欲飞,红烛异香又是花丝金盏。他缓缓将目光移到房间正中,巨大的圆形餐桌上,放满了奇珍美食,珍贵灵兽被做成菜肴,飘香四溢,闪闪发光,看得白卿云直流口水,一下愣在原地。
然而让他站在原地的,并非是桌上奢侈的美食,而是孤零零的坐在圆桌主位的那位红衣公子。
这位公子内里身着一身赤色直裾,衣摆绣着振翅鸾鸟,边上镶着黑边,他四肢修长身材劲瘦,浑身上下除了腰间香囊无半点坠饰,红衣之外,他外套一件玄色大袖衫,衬得皮肤白皙似雪,越显秀美多姿。
白卿云缓缓抬头,最终顺着优美修长的脖颈,将目光落在此人脸上。一瞬间,他竟忘了呼吸。
他还从未见过生得如此这般好看的人,剑眉星目、薄唇挺鼻,眼角泪痣红若朱砂,三分勾人七分清冷,最是风流的五官,偏偏面庞却又是那样的无波无澜,决绝冷淡。
如此矛盾的气息,就这样融合在他身上,竟然却也毫无违和感,反而让人不敢直视,见之难以忘怀。
就好像他在哪见过一般...... 比如梦中。
对了,他在梦中的美人,长得十分相像。
白卿云屏住呼吸,他本已觉得自己见过的美人已经足够多,不提从前,光是浮筠已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美之人,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可如今和这位比起来,那一颦一笑也就成了蚊子血。
特别是这位公子眼下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一双凤眼直直看着他的脸。
白卿云瞬间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果不其然没有摸到原本该带在自己脸上的面具。
面具因为喝酒吃东西摘了下来,却又忘记戴上。
白卿云想了想那有碍市容的脸,不免心头有些丧气。
半是尴尬半是安慰,白卿云咳嗽两声:“打扰公子并非本意,天生丑陋,不堪入眼。”
他说完抬手遮住自己的右半张脸,却见这个人依旧不言不语,一动不动,还是睁着眼睛死死瞧着自己,眼神都不眨一下,不由更加尴尬。
白卿云默默往右那人眼睛也就往右,他再往左,那人就跟着往左。从头到尾,眼神就跟黏在自己身上一样。
他就长得这么丑,丑到人移不开眼?
这位此人看来气息平平,周身看不出修为,定然只是个普通凡人家的贵公子。自己的样子就连同为魔修见多识广的涯泠都忍不住吐了,这要是换上个凡人难免会吓得人呆若木鸡。
算了反正都甩掉人,自己还是走人,别吓得人连吃完饭都没胃口了。
白卿云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向着木门走去。
见此红衣之人眼神一暗,暗处蓦地钻出两个儿臂粗的铁链。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不同常人的脚步声,白卿云脚尖一转又是转回了红衣人的方向。
瞬间,红衣人眼神一暗,铁链又退回到暗处。
白卿云硬着头皮,“这位公子打个商量,收留我一会如何?”
“收留?”
美人不愧是美人,不光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就是声音太过清冷,就像是座孤零零呆了八辈子的冰雕。
“对,”白卿云尴尬道:“外面现在有些人想抓我,公子可否帮个小忙?”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对方,背后的手却是悄悄开始掐诀,准备控制住此人。
毕竟他也知道,一个面容丑陋突然出现的男人,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是坏人。这么短的时间他也没时间解释,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委屈这位公子。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红衣公子闻言却是点点头道了声:“好。”
白卿云一愣,背后的手不由停下动作,“什么?”
红衣公子勾起嘴角,刹那间星河流转,山花始开。
他看着白卿云,“过来。”
大脑浑浑噩噩,眼中只有青年那双竖瞳,在红烛的微光下红若鲜血。白卿云一脸迷茫,身子就失去控制,自己迈开了腿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