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作为法语实习老师,叶汀相貌好,家世好,履历优秀,他在国外待过多年,口语发音纯正舒适,引来不少慕名旁听的学生。
叶汀在课堂上极为自律和正经,给学生一副高冷独立的刻板印象,身上一点多余的带有暧昧的饰品都没有,更别说和其他亲近的人一起出现。
因此婚戒让大家私下都非常好奇,到底叶老师眼里会容下怎样的人。
在别人口中变得神秘的曲一啸,领着叶汀正式去民政局的那天是个很随便的日子,连天气都很平常,这个决定很冲动,没来得及挑个良辰吉日。
如今时代变化,同性合法,他们没有把这件看起来可喜可贺的事情宣扬出去,知道的人是寥寥几个,尽管如此,既然踏上这条路,叶汀就能怀着足够的热情走下去。
身在国外的好友卢遇得知后大吃一惊,立马回了电话:“恭喜啊兄弟,你终于活过来了。”
卢遇拿着夸张的语气祝福,其中包含了多少感慨。叶汀也在想,他和曲一啸隔着九年十年的空白,相遇和结婚这两件事都来得太快。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他却做完了一辈子想去做的事。
曲一啸在浴室磨蹭了好一阵,叶汀胡思乱想,最终没熬住,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醒来,床边的位置已然空了,要不是床单上残留着皱痕,叶汀甚至怀疑曲一啸一夜没睡。
想到和曲一啸同睡一张床,一米不到的距离,即使什么也不做,就忍不住脸上发烫,就像回到一对恋人最原始的状态,狂热之后要强迫淡定。
而在以前,他们还要厚颜无耻得多,那是不分你我,无所顾忌的程度。
人本庸俗,只会怀念好的。
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把熨在锅里的粥吃完,今天是周末,叶汀不用去学校。曲一啸似乎很忙,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放了假不去找曲一啸他就没事情可做。
叶汀不想浪费,他找了最适当的借口去见曲一啸,那就是送饭,亲手做的饭总是含着浪漫。
他打算先通知一下曲一啸,才不会显得鲁莽,电话是在最后一秒接通的,曲一啸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事?”
叶汀凝聚心神,说:“中午吃什么,我想来给你送饭。”
曲一啸没有立马回答,叶汀屏气凝神地等待,就在他以为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不能为曲一啸做,心一点点下沉的时候,他听见曲一啸说:“随便弄点就行。”
“那你们几个人啊?”叶汀问。
“就做我们两个的就行。”
两个人的分量,意味着让他过去一起吃午餐,不管曲一啸是不是有心,叶汀心神荡漾,勾起唇:“好。”
“你会做饭么?”挂断电话前曲一啸突然问。
“小看谁呢。”
收拾好后叶汀去了一趟超市,他不会买菜,都照着贵的买,他不懂物美价廉,觉得贵的就是好的,他要给曲一啸最好的。
他真正发觉他和曲一啸分开得太久了。
对着卢遇他能够大声确定地说出曲一啸喜欢吃红烧排骨,喜欢香辣鱼肉,同样是甜的,比起草莓更喜欢吃汁多的梨。能够对街头感到为难的画家仔细描述曲一啸动情,微笑,蹙眉,无奈和认真的表情。
但重逢之后他开始怀疑有关曲一啸的记忆是否真实,因为同住几天,他从没见桌上出现这些食物,那张画像成品被他揉成一团扔进垃圾袋,它的鼻,眼,眉可以代入任何人,但绝不是曲一啸。
叶汀想,曲一啸的改变就是对他的惩罚和报复,如果没有这些变化,他们存在的问题会少很多。
从网上找来食谱,学得有模有样,他其实不怎么会做复杂的食物。
他不敢做辣的,曲一啸在咳嗽。
胡萝卜和玉米扔进炖着骨头的锅里,咕噜咕噜冒泡,很快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叶汀有些小得意,撇撇嘴,心想要是曲一啸说不好吃,他就哭给他看。
头天下了雨,道路湿滑,夏天下雨的好处就是降温解暑,天气变凉,被雨水冲刷的树叶新嫩碧绿。
司机停在街道口,叶汀得往巷子里走一段路。
在巷子尽头坐落着一家装修的简单别致的小院,灰瓦白墙,木质的门看着有些年岁,门槛外两边各有一块半人大小的石头,石头上刻有“望峰居”三个字,字上镀了红漆,一看就是小院的招牌。
此外还有一株独立的翠竹点缀,五六盆盛开的杜鹃,当初叶汀就是为这别出心裁的风格而来,结果阴差阳错地遇见了曲一啸。
大门虚掩着,院内布置简朴,推开第二扇门后是两排又高又宽的书架,刻画用的桌子和材具把大厅填满。
屋内有客人准备离开,丁创打开门就看一位五官精伦的年轻人站在中央,眼睛明亮,嘴唇淡薄透粉,手里提着东西,见到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丁创认得这个人,是前不久才过来刻名章的顾客,因为气质容貌出众,所以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况且就在前不久,这个人还多了一层身份。
丁创还记得当初叶汀看见曲一啸时,那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抬手指了指左边,示意人在里面。
第3章
屋中腐墨味儿大,不适合吃饭,恰好院子里有一台石桌,叶汀将桌面的黄色枯叶捡干净,贴心地盛好米饭摆在曲一啸面前,说:“快尝尝,我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