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睡的挺沉,就是这样睡倒了,眼皮也没掀开来看一下,若不是容胥捏在他后颈的另一只手撑着,白笙估计就仰的直接翻过去了。
容胥指骨微曲,扣在它脖子上的手指松开,转而轻轻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俯下身去看他,低声问:“睡着了?”
回应他的是白笙浅浅的呼吸声。
容胥深深的看了它许久,终是摇了摇头,用水瓢舀了温水将它身上的泡泡冲洗干净,然后用干净的布帛把小家伙裹好,抱出了浴室。
抱着睡着的小狐狸回了前殿,容胥扬声传了江有全进来。
江有全没急着把宫人们打发走,而是带着这些人守在殿外,自己小心翼翼的听着里面动静,时时刻刻候着陛下什么时候叫他。
却没想到等了一刻钟也没听见动静,江有全正心里打着鼓呢,终于听到陛下唤了。
江有全开了殿门,躬身快步走了进去,隔着一道十二折紫檀木雕夔龙纹大屏风跪下,低声问:“陛下,可是叫人过去收拾?”
“嗯。”
容胥倚在塌上,右手拿一支银色小匙箸,轻挑着狻猊香炉中的香灰,“去传太医过来,要能医家禽走兽的。”
“诺。”江有全愣了愣。
陛下这是打算,要把那只狐狸养起来了?
江有全不敢多想,站起来出去传话,虽然知道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扭头往屏风那边瞧了一眼。
还没走出几步,又听见容胥的声音,江有全赶紧又回去跪下听吩咐。
“再……”顿了顿,容胥补充道:“备一小碟新鲜的烤兔肉送过来,做成细丝。”
“诺。”江有全躬身磕了一个头,听着这话,已经大概猜出来,今早陛下特意吩咐的那碟子兔肉,是为谁备的了。
容胥搁了银勺,稍稍俯身,手肘撑着案几,盯着自己膝上的小狐狸看。
殿里的地龙烧着,榻边上摆的炭盆也燃的正旺。
烤的他膝上的小家伙毛都冒了白烟,可小家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两只小爪爪并拢着,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睡的迷迷糊糊,竟然还打着小呼噜。
容胥伸手捏住小家伙的一只爪子,翻过来,藏在雪白的毛下的肉垫颜色粉粉的。
容胥拿指腹轻轻的碾,压一下,小家伙的两只后爪就受惊一样的,轻轻蹬一下。
睡着的白笙还不知道,自己平日里都藏的好好小爪爪,被人拿来当玩具玩了。
听着小家伙嗓子里哼哼唧唧,不堪其扰的小模样,容胥唇角罕见的弯了一丝弧度,挂了浅浅笑意。
不过多久,宫人就端着一碟兔肉丝进来,摆到了炕桌上,江有全又换了一壶新泡好的茶,将杯中添了新茶,才带着人出去了。
容胥不喜殿内有人,所以他们平时都只在屏风后面候着,只有容胥叫了,才能进去伺候。
白笙眼睛还闭着,闻着这香味,鼻子却不受控制的动了动,一丝可疑的透明水泽从嘴里流出来,沾湿嘴边了刚被烘干了一点儿的白毛。
他梦到自己在追着兔子跑,追着追着,那只兔子就变成了一只香喷喷的烤全兔,在他的面前蹦蹦跳跳的跳舞……
好香啊……
白笙刚睁开圆滚滚的眼睛,就听到一声轻笑声。
他抬头想去看,可还没来得及看过去,视线就被递到嘴边那根兔肉丝定住了。
白笙两只眼睛放光,张嘴就想咬住那根兔肉丝,容胥手腕微抬,小狐狸就没咬到,只能看着到了嘴边的肉就这么跑了。
白笙眼巴巴的盯着那块肉,眼睁睁的看着它被男人丢进炭火盆里,不一会儿就烤成黑溜溜的炭,白笙眼馋的吭哧吭哧爬起来,盯着那盆炭盆,心疼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容胥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擦了手,用手戳了一下小狐狸的脑袋,问道:“想吃吗?”
白笙连忙转过身子,晃着脑袋可劲儿的点头。
容胥像是看不到小家伙殷切的目光,又问它,“能听懂我说话?”
白笙仰着脑袋,漂亮大眼睛一会儿看容胥,一会儿往案几上瞥,忙的不得了,听到容胥突然又问到和吃的无关的问题上,白笙急了。
什么也不想就连忙点头,嗷呜嗷呜的小声叫唤。
能听懂的,求求你了,给我一点点吃的好不好?我真的好饿好饿了……
容胥状似思索,看着小狐狸着急的样子,就这么吊着它,不急不缓道:“想吃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白笙一听,眼睛便四处转的要找那块鹅暖石,没找见,便抬起爪爪指着自己的眼睛比划。
嗷嗷的跟男人解释,那块漂亮的鹅卵石就是他从鲤鱼湖边找到的,叼过来就是为了跟他换吃的,刚刚已经给他了。
容胥瞧着它乱挥动的小爪子,抬手摸了摸小家伙漂亮的眼睛,心中笑了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自己已经克制着不剜它的眼睛了,偏这小家伙还可劲儿的撩拨,睁着它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在他面前晃。
容胥低声问:“随处捡一块破石头就想打发孤,孤是这么好打发的?”
白笙不太服气,昂着脑袋,梗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容胥,可怜巴巴的解释,“嗷呜,嗷呜……”
那块石头很漂亮的,才不是破石头……
白笙方才在池边哭,一低头就看到了这块石头,亮晶晶的,圆乎乎的,他毫不犹豫就叼起来了,白笙觉得,那一定是整个湖边最漂亮的一块石头了,而且这个男人刚刚明明就看起来也很满意,不仅拿在手里看了,还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