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你想干什么?”对方如临大敌。
“老东西,”师重琰慢慢儿地活动手指,“新仇旧恨,是不是该一起算算了?”
“昔日你推波助澜,令赤霄对我赶尽杀绝,”他半边唇角嘲讽轻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苍海倒是临危不惧,瞪眼道:“老夫悔的便是,当日没能将你早些除了!留你苟延在世,竟酿成这般祸端!你这孽畜,果真沦为邪物不说,回头便灭了自己师门满门,你、你、你……真是禽兽不如!”
师重琰仰天大笑,笑得泪花都快从眼角溢出来。
对面众人起了一身白毛汗,边退边问:“你笑什么?!”
“笑你们,实在可笑。”师重琰以睥睨的姿态,懒懒俯视他们,“自作孽,竟到如今还不自知。”
有心想留他一命,有人却不知珍惜。
罢了,留着便是祸害的玩意儿,还是灭了干净。
林枫也不阻他,当做没看见,转身往方漠那处而去。
青玉君被藤蔓捆在地上看戏,分明是落败者,倒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师重琰手掌上翻,凝出漆黑长剑,虚虚悬于半空。
手腕带动手指微动,剑刃上反射的日光一闪而过,“咻”地凌空袭向苍海长老。
却在咫尺之遥又堪堪停住。
师重琰瞳仁微缩,以法力将剑定在对方咽喉前半寸,默默打量这突然冲上前来的年轻弟子。
“师父……快跑。”那沧海阁的年轻弟子浑身颤栗,眼都不敢睁,却倔强地用自身做壁垒,螳臂当车。
“罢了。”师重琰拂袖转身,剑眨眼消失。
“赠你一物,”他扬手,晴空一道耀眼的霹雳,“当个教训。”
小弟子惊叫,苍海长老措手不及瞬间被雷击中,昏死过去。
“叫什么叫,死不了。”师重琰烦躁道,“待他醒了帮本尊问问,这辈子还敢不敢乱嚼舌根了。”
师重琰朝林枫走去,后者问了句:“不杀他?”
“小鬼看得本尊心烦。”师重琰皱着眉道,“不过你要是想他死,本尊便遂你的愿。”
林枫往年轻弟子抱着苍海长老抽抽噎噎的那处瞥了眼,收回视线。
“算了。”他道。
罪魁祸首已死,此番讨伐魔教如同一场闹剧。
天清山首徒修炼邪道走火入魔,后被魔尊降雷,遭邪术反噬而死,怎么听整个仙门都不体面。
素来面子大过天的这些老家伙,怎么也不敢再生枝节,只能灰溜溜滚回家。
师重琰这才有心思来管另一个罪魁祸首。
青玉君身上的藤蔓怎么瞧都是方漠的杰作,柳煦制了他便拿来给方漠泄气用。
“青玉君。”师重琰居高临下,以剑抬起对方下巴,“你又是怎么回事?”
“是他去找谷玄之合作设计害你的。”林枫于一旁道,“豆儿所听另一人的振纸之声,我见到他才想明白,是折扇打开的声音。”
“不错。”青玉君瞧着并无落网的怒或惧,仍是扬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师重琰,你与我同为半魔,为何这尊位你坐得,我却坐不得?”
师重琰神色不动分毫,木然道:“这你该问你兄弟。”
“呵。”青玉君轻笑着,喉结一动便由着剑尖在颈上划出血痕,“我当初,便是因为半魔的身份而没能争过你爹,可他却放着落欢这个纯魔不顾,执意让半路认回来的半魔儿子继任尊位。”
他仰起头,朝师重琰咧唇笑问:“你可知,族中不满你者何其多?”
师重琰以观死者的神情睨他须臾:“关本尊何事?魔族尊位能者居之,不满,尽管凭本事来抢。”
“所以,”青玉君耸了耸肩,“我这不是来了么?”
“所以你便联同谷玄之,里应外合让我与他互换,好趁机下手?”林枫蹙起眉,“可既如此,为何不在我们刚换时便下手?”
“别看他这样,在教中仍是有心腹和心甘情愿的信徒的。”青玉君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裴无心,“做得太明显,总归不妥。再者……”他道,“这位道长瞒天过海,起先我竟不敢断定尊上是否真的被换了魂。”
“直到我顶着他的脸回来?”师重琰一挑眉。
青玉君道:“不错。”
“你最先便与落欢联手。”
“是,”青玉君微笑道,“那丫头白活这么大岁数,竟是好骗得很,我说要助她夺尊位,她倒真信了。”
“换魂香是一种奇香,她炼制七七四十九日也不过炼出一对来。”青玉君缓缓道来,“其中一份,我便交予谷玄之,让他随便寻个修为低的人用了。另一份……”
青玉君忽然瞧着师重琰,又往林枫那处看了眼,眸中狡黠:“道长不妨猜猜,尊上那份是如何给他用的?”
师重琰顺着回忆了番,面色忽变。
“是交予阿鸾的。”青玉君轻佻道,“阿鸾先用了,再与尊上交欢,自然便……”
林枫的脸色即刻便沉了下去。
“自然,阿鸾是不知情的。”青玉君接着道,“他只当是什么助兴的香料,一心想得尊上怜爱,自然用得格外多了些。”
林枫脸色是越发的不能看。
柳煦在旁听了,都直为师重琰捏了把冷汗,更别提本人。
不过师重琰还是故作镇定:“所以,你便将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