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喝下茶,心中有事,觉不出滋味。
他思量着问:“此事,当真不能与师父师兄说么?说出来,兴许他们能帮……”
“休说与他们说出来,你我私下谈论都得小心一二。”师重琰望了眼屋外方才布下的结界,“当心,隔墙有耳。”
“你这是在怀疑我师门中人。”林枫不说,心底多少不悦。
师重琰只笑笑:“自小被惯着,如此天真,怪不得你。”
林枫欲反驳,师重琰放下茶盏:“本尊却是谁也不信的。”
也罢。
想他连魔族最亲近的属下也一概骗过,林枫知他多疑。
只见他又点着不远处狐狸:“这狐狸跟了你我几日所知颇多,瞧你们这山上伙食估计也没什么油水,不若宰了它……”
狐狸毛吓炸了,短促尖叫着溜出屋子,师重琰这魔头坐在屋里哈哈大笑。
谁知狐狸这一跑出去,却是直到月上梢头都未归来。
林枫有些急了,师重琰倚在床头用法力变花玩,丝毫没有理失踪狐狸的意思。
“你还玩。”林枫伸手去抓那花,“都是你吓跑它,它再怎么说也是妖,若是被师门里哪个不明就里的捉了……不行,你快随我去寻它!”
师重琰握着花茎躲开他的手:“左右我不喜欢那狐狸,被收了正好。”
林枫捉了个空:“我便要说了,你不喜欢它那日还跟月娘讨要,你真是……”
谴责的话未说完,手便被师重琰另一手捉住,猝然将人拉近身前。
他哑声问:“我这人就是这般,你今日才知道么?”
林枫被假面盖住的脸色泽如常,发间露出的耳却将他出卖彻底,从耳尖到耳根渐变泛红。
师重琰舌尖抵了下唇角,勾着笑将那花递到林枫面前:“这样吧,我们数数这花瓣,去不去权看它。”
“你又玩什么花样?”林枫着实跟不上。
师重琰只握着林枫的手,引他去捏着花瓣,轻轻拽下一片:“去。”
接着是第二片:“不去。”
他变出的花花瓣层叠,待整朵花被揪秃噜了,自己身上也覆了层落下的花瓣。
他拽下最后一片:“去。”
花瓣落下,师重琰叹了声:“唉……行吧,去便去。”
林枫已然没了脾气,任他又握着自己的手把身上花瓣掸掉,这才被松开。
法力变成的落花触地的那瞬又碎成点点金光,师重琰还在不紧不慢地穿鞋,林枫不想管他,往门外而去。
“等等。”师重琰坐在床畔,忽然压了声道,“有人来了。”
林枫碰着门的手顿在那处。
二人没作声,果然没过会儿隔着纸窗便影影绰绰出现人影,未待里侧人发问,外面脆声道:“枫师兄!枫师兄!你在里面吗?”
听见声音,便知是何人。
“你师妹来了。”师重琰对林枫道。
夜间来敲男子的门,也只有那个行事大大咧咧的小师妹做得出,林枫无奈一笑,示意师重琰前去开门。
师重琰上前拉开门扉:“瑶华……”
刚一开口,温香软玉便铺了满怀,瑶华跳起来便勾住他脖子紧紧抱上:“师兄!瑶儿好想你啊!”
师重琰吃惊不小,林枫也吓了一跳。
有些日子不见,这丫头是越发冒失了。
有油不揩非魔尊,管他是男是女。
师重琰手只顿了瞬,便从善如流地抱住瑶华拍了拍。
林枫见不得自己师妹在面前被占便宜,掩唇咳了声以示警告。
瑶华听见屋里还有人,小脸登时通红,忙松开手后退半步:“想、想必这位便是师兄带回来的哥哥了吧?”
“师妹!”院里又传来一人声,“你枫师兄刚回来,别去闹他,平日叫你修炼不见这么勤快。”
师重琰微微抬眉。
谷玄之也来了,今夜这院子还真是热闹。
“在下孟琰。”林枫对瑶华行礼,瑶华忙匆匆也朝他行了一礼,站在师重琰身后,好奇地瞧了他两眼。
谷玄之怀中抱着一闭着眼似是睡着的白狐,不是雪言还是谁?
“哦,对,我是来将它送回的。”瑶华总算想起自己过来的由头,忙从谷玄之手中接过白狐。
“今日傍晚,这只白狐忽然闯进我院里,我瞧它生得好看就与它玩了会儿,没曾想它偷喝了我院里的酒酿……”瑶华抚着白狐温软的毛发,“正巧谷师兄过来找我,瞧见它说是你带回来的,我这才将它送来。”
“要是我再晚几步到,枫师弟,你这白狐可就成了小师妹的碗中餐了。”谷玄之打趣道。
“师兄乱讲,它这么漂亮,我才舍不得吃呢!”瑶华吐舌,又责怪道,“枫师兄,你回来了都不与我讲,瑶儿要生气的。”
师重琰面上笑得半分温和半分宠溺,暗自打量他先前未曾细瞧过的小师妹。
活泼灵动,玉雪可爱,似乎这个年纪所有女孩儿的迷人之处都能在她身上瞧见,初春最娇嫩的花苞,很难让人不喜欢。
他又看了眼谷玄之,心道天清山约是山灵水秀,弟子都生得一副好皮囊。
不过自然,与他相比定还是差了些。
“怎会不与你讲,只是回来就晚了,想明日再去找你的。”师重琰接过白狐递与林枫,复摸着她的头笑道,“可巧了,师兄的狐狸竟被你捡了去,还偷喝你的酒,待它醒了我定好好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