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昱谨面带震惊:“这是幻阵!我入特调处几十年还从未亲眼见过幻阵,这需要布阵人修为极高……没想到竟在这地洞中见到如此大型的幻阵。”
张宇环视着四周,忍不住道:“幻阵是明阵,方才那闺房杀阵是暗阵,这布阵的手法绝不是一个路子,就这小小的地洞,修建之人到底请了几位阵法大师?又不是给他自己修建墓地,他图什么!”
垂耳兔看到眼前的出现的一切,并不怎可怕,也就放下心来,站在黑无常手掌上跃跃欲试地想往下跳。
这时,亭子中走出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迈着莲莲碎步来到小湖边,伸手摘下水中的睡莲。荷叶晃动,湖中游鱼惊跳,少女抿嘴而笑,如银铃般清脆婉转。
天真烂漫,美好得摄人心魄。
谁知,听到这笑声后,几人齐刷刷转头,有些紧张地看向黑无常,和他手中的兔子!
生怕这关系户一个不顺心把这幻境少女砸了。
张宇:“这可是幻阵,阵胆不在幻境之中,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黑无常看着手中不怎么害怕的垂耳兔,点点头勉强认可。
而年轻术士看到少女的面容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不由自主后退了数步,差点直接去了黄泉路才刹住脚步,不自然地别过脸,不敢望向远处的人影。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七八家丁婆子,突然出现在长廊,朝着少女大步而去,为首的中年男子握着一封信,勃然大怒地咒骂着,命令婆子把少女压到祠堂请家法。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竹宁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荷叶,随着水波摆动,而后升了起来……底下出现了个术士的脑袋,惊疑不定地看着长廊后的几人:“你们是什么人,特调处的?”
终于见到了活着的术士,章昱谨连忙开口:“那书生打扮的厉鬼在哪儿,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能变成绒球的年轻……”
然而那藏在湖中荷叶下的术士面上惊怒甫定,不耐烦地打断道:“现在没时间了,不拦下那些家丁我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眼看章昱谨还想问话,那荷叶下是术士急得语速飞快地描述道:“只要那少女被家丁所抓,就会被他爹按家法沉潭,那女的要是被沉了潭,就、就会变成巨大的……”
术士脸上充满了恐惧,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这时长廊木柱后另一个躲着的术士探头焦急大喊:“你们还等什么,那些婆子已经抓住她了!”
那群五大三粗的婆子确实已经抓住了哭喊的少女,向长廊的尽头拉去,那里是幻境的边缘,似乎只要把少女带进那里,再次回来之时,就是少女沉潭的时刻。
虽然那荷叶下的术士没能描述出,女孩被残忍沉潭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但显然没人想让那东西出现。
章昱谨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紧盯着那术士:“你的同伴们是怎么跑出去,你为什么不去阻止家丁?”
荷叶下的术士急疯了:“什么跑出去?我们十二个人没人跑出去!”
张宇早已点燃魂烟用力向前掷去,流星似的烟火散落进湖面,阴气被削弱的那一瞬间,整个湖水荷莲都模糊了片刻。
在看清湖水下景象的那一刻,本来想跳下去玩的垂耳兔吓得收回了兔爪,重新缩成了绒球。
春暖宜人的湖面中,飘着八、九具术士尸体,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肿胀难看……
眼看哭喊挣扎的少女就要被拉进长廊尽头,张宇低声咒骂了一句,叼着烟就往那家丁群里冲,章昱谨紧随其后。
年轻术士这时的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但此时他已经压下了一切外露的心绪,用平板的声音艰难开口道:
“那两个术士站在幻阵的阵眼中,只要移动半步就会重新被幻阵发现,我们有两条路,一是顺应幻境的一切,阻止她被沉潭,而是夺取那两人的位置,而后再做打算。”
这时候年轻术士连伪装都顾不上了,直接称呼他的同门为“那两个术士”,黑无常没有戳破,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人家小姐私情被撞破,你抖什么,莫非那书信是写给你的?”
在年轻术士神色陡变之时,张宇已经冲到了扭打的家丁婆子中间,木柱后的幸存术士扯着脖子大喊道:“这是幻阵,那些人不能打,只能顺应着幻境拦住他们!”
然而情势在这一瞬间骤然变化,张宇闯进人群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些家丁婆子和少女她爹,齐齐抛弃了正在哭喊的少女,转而扭住了张宇。
威严的中年男子怒视着张宇:“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敢和那穷小子私相授受,把我们林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给我绑去祠堂!”
那少女仍在边上哭喊求饶,但根本就没人理她,所有的家丁婆子全都开始拉张宇。
张宇不明所以:“都住手!”
就连柱子后和荷叶下躲着的术士都懵了,不知道这幻境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小姐有私情,训人家千百年后的调查员做什么?
这林家小姐低眉顺眼,我见犹怜,而和她站在一处的张宇,虽然长得也不赖,但双手插兜咬着烟头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欠揍。
谁知那林小姐的爹,就像没看见自己亲闺女一样,伸手就向张宇的肩头抓去,怒不可赦:“你还不知错,为父在这里你还敢大呼小叫,女训都读到哪儿去了?给我跪下!!!”
张宇不知道这阵法抽的什么风,但有人骂他肯定不能忍,他狠狠吸了口烟,往亲生父亲脑门上一吐:
“跪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