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邪修惯有的那一套,方拾遗颇不习惯,也更谨慎。连进两门,领路的蛋蛋的脚步才终于停下,跑进西厢房,转进一个角落里,刨了刨地面。
方拾遗轻轻踹开它:“猫爷,恕我直言,不想被当狗对待,就别做这模样……唔,在这底下?”用剑敲了敲地面,声音果真闷闷的。
“何必遮遮掩掩,这方圆几十里统共这么一座荒城,前后无人,就是有人也不一定发觉此城,更别说追到这儿来,这些邪修,本事没多少,钻耗子洞的功夫倒是不错。”
他心头纳闷,让孟鸣朝退了几步,略一使劲,撬开了地砖。
“咻咻咻”的几声,撬开瞬间,迎面就是几十支泛着寒光的短箭。
来势汹汹,可惜拙劣得很。方拾遗眼也没眨一下,轻描淡写一伸手,抓住那把短箭,稀奇极了:“邪修改吃素了?”
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方拾遗招呼着孟鸣朝,闲庭信步地蹿下地道。地下漆黑一片,埋了不少类似的机关,方拾遗走哪拆哪,不消片刻,手里已经握了一把短箭长.枪。
轻快地挪到一道暗门前,方拾遗扔了那把东西,彬彬有礼地敲了敲门:“得罪,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里头沉寂一瞬,立刻传出呜呜咽咽的绝望哭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声唤起一声,转瞬就哭成了一片。
方拾遗:“……”
方拾遗摸了摸自己走哪儿通吃哪儿的俊脸,纳闷地转头问小师弟:“我有那么凶神恶煞?”
一转头才发现不得了。
小师弟不见了。
※※※
么得事,稳住,目前没啥影响,还能写
第33章
方拾遗后背蓦地一凉,悚然大惊:谁掳走了小鸣朝!
蛋蛋和鸣鸣也齐齐炸毛:谁活腻了敢掳那个煞神?!
惊乱只在一瞬,方拾遗不是心智不熟的少年了,迅速镇定下来,两指一搓,冒出一簇火,照亮了地道。
四下什么痕迹也无,别说邪气,妖气也很微弱。
他略一琢磨,摸出带着孟鸣朝灵魂印记的玉盘,见上头的一点印记光芒大炽,完好无损,先松了口气。再想到他塞给孟鸣朝那堆东西,又松了半口气。
那些法宝符箓,大多是温修越和各位师叔前辈相赠,就算来了个厉害角色,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孟鸣朝。
方拾遗稍稍宽心,按下焦虑与担忧,直接一脚踹开了暗门。
里面的石室出乎意料的宽敞,只是再宽敞,塞满了凡人也显得拥挤。大抵是因为方拾遗无论是下地道还是开门,姿态都不像个好人,暗门一开,嗡嗡的哭声就更响了。
一眼望去,数百人委委屈屈挤在石室内,男女老少,环肥燕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厥过去。
方拾遗:“……”
纵横修仙界十几年,谁见都给个笑脸,头一次遇到这种阵仗,略有点不适应。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吧……”
哭声将恐惧带至最高点,隔得最近的一个山羊胡子神色惊惶,咬了咬牙,忽然砰地跪下,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可见是个膝下无黄金的。
附近哭到昏厥的一群人见此,竟然收了声,齐心协力骂起那人来:“没骨气的东西,上仙才为了我们受伤丢了神通,你就跪起来认爹了!”
山羊胡子也是个嘴皮子不饶人的,趴在地上还能转过头反唇相讥:“像你们这样哭哭啼啼地等死,就很有骨气?”
一堆人吵成一团,由嗡嗡哭声转为嗡嗡哄闹声。
方拾遗:“……”
方拾遗捏了鸣鸣两把,勉强压压惊,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开了口:“我说,诸位。”
石室内声一消,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畏惧地望来。
方拾遗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脸上写着很想杀人?”
众人仔细一看,犹豫了下,怯怯地点头。
小师弟丢了,是挺想杀人的。
方拾遗压下心底冒出来的火,活像变戏法,转瞬就从张阎罗棺材脸变得笑眯眯的,语气温和:“诸位安心,在下师承正道,没有残杀无辜的爱好——此地发生了何事,多久了,作恶者是何人,在何方?烦请这位老先生一一说清楚,我丢了宝贝,急着去寻。”
被点了名,所有人的视线刷地投射过来,山羊胡子僵了僵,被这堆目光压得冷汗直流,干笑两声,谨慎地拜了拜方拾遗,拖长了调子:“大人问的这些嘛,说来话长……”
方拾遗打断他:“那就长话短说。”
“……”山羊胡子又虚了一截,诚惶诚恐地又拜了拜。方拾遗蹙着眉一挥袖,清风托起了那人,笑得不太温良:“我不是庙里供的泥人,客气了。”
山羊胡子擦了擦汗:“如大人所见,此城受邪魔那个歪道,侵扰许久了,我等……已经在此藏了两年,外头都是些走尸,还时有邪修来抓人去试毒,我们都不敢出去,只能做些机关,以防一二。”
方拾遗听着这漏洞百出的话,很给面子地没笑出声,和善地点点头哦了声:“是吗。”他扫了眼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我看诸位都不像是辟谷成功了,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两年多,莫非是要一起得道成仙了?”
吞吞吐吐,藏着掖着,必然有鬼。
山羊胡子又擦了擦汗:“大人有所不知,这宅子原是此城首富所在,地道下藏着许多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