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珊嘴唇轻颤,那无声的哭泣顿时化成了哽咽,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抱住贺惜朝,放声大哭起来。
夏荷端了水盆和帕子进来,茉莉给贺灵珊擦了脸。
贺灵珊起身,惜朝,我该走了。rdquo;
贺惜朝送她出去,眼睛肿了,回去要是不方便去厨房要鸡蛋,就用冷帕子敷一敷,明日会好一些。rdquo;
茉莉赶紧应了,是,二少爷。rdquo;
贺灵珊站在门槛前,她回头对贺惜朝道:谢谢你,惜朝,不管怎么样,我hellip;hellip;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hellip;hellip;别担心。rdquo;她咬唇却没敢做出承诺。
贺惜朝似没看到她的犹豫,只是道: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姐姐,多多陪陪大舅母吧,她只有你了。rdquo;
提起母亲,贺灵珊心中蓦然一痛,她转身离开的步子,并不稳。
贺惜朝就靠在门边看着她们主仆离去,夏荷忍不住问道:少爷,大小姐会反抗吗?rdquo;
不知道,路指给她了,若是认命,那就真的等死吧。rdquo;贺惜朝吩咐道,你回头取五百两银子,换成小面额的送过去。rdquo;
是,还是少爷心善。rdquo;
心善?不,他其实也一样。
溧阳公主府是他的失误,他没提前打听清楚公主跟皇后的恩怨,否则怎么也要费点心思将这个婚事给搅没了。
而现在事情成定局,便看看这位逆来顺受的姐姐将来能不能给他带点惊喜吧。
对了,少爷,姨娘那边正准备去李府。rdquo;
提起李家,贺惜朝脸上带着不耐烦,让她去,多去几次就知道那所谓的娘家,亲情中掺杂的是什么?rdquo;
是。rdquo;
一旦赐婚旨意一下,这六礼走起来便非常的快,待贺灵珊及笄之后,下月便是迎亲的日子。
贺惜朝提前几日告了假,在萧弘幽怨的目光下回国公府送嫁。
大房似乎是真的认命了,不吵不闹,安静备嫁,这让国公府放心下来。
娘,吃点东西吧。rdquo;贺灵珊接过粥碗,凑到大夫人跟前。
大夫人直愣愣地看着床顶,说:外头真吵hellip;hellip;rdquo;
贺灵珊垂下头,将心酸压下,是啊,给女儿送嫁来了。rdquo;所有人都觉得是一门好亲事,就算知道内里阴私,也不过感叹一声她的苦命,甚至还有人风凉话,说养大的姑娘不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吗?
贺灵珊听在耳朵里,人都已经麻木了。
都是娘不好,娘保护不了你hellip;hellip;rdquo;大夫人看着贺灵珊眼角流泪,贺灵珊匆匆起身,将粥碗交给大夫人的丫鬟,微微哽咽道,二表弟好像回来了,我给他做了几身衣裳,我送过去,娘,你hellip;hellip;吃点东西吧,女儿等着您送嫁hellip;hellip;rdquo;
说着匆匆跑了出去,扶着门框站了许久,将心酸苦楚都咽下后才离开。
大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消瘦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黑沉沉,捏着锦被的手,骨节泛白。
贺惜朝收到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很是惊讶,姐姐,你都要出嫁了,还给我做衣裳。rdquo;
贺灵珊扯了扯嘴角,摸着衣服料子说:我不想绣嫁衣hellip;hellip;可没事情做,怕自己想东想西,就给你做了两身,你试试看,今后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hellip;hellip;rdquo;
贺惜朝于是默默地脱下外裳,然后一件一件地更换。
贺灵珊手支着脸,看着贺惜朝说:爹还在的时候,别人让我娘再抓把劲生一个弟弟,好让我有一个依靠。我那时候在想,弟弟能给我什么依靠,可现在发现,有弟弟真好。rdquo;
贺惜朝系腰带的手一顿,我也希望有个姐姐,娘什么都不会,还是第一次穿上姐姐的衣服。rdquo;
贺灵珊笑了笑说:惜朝hellip;hellip;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rdquo;
大伯母?rdquo;
贺灵珊点头,真不愧是秀才老爷,一猜就准。姐姐没有牵挂,只有娘我放心不下,我走了以后请你帮我照顾她。rdquo;
贺惜朝回头看她,我答应你,可是姐姐,若是你过得不好,我再怎么照顾也无济于事。rdquo;
贺灵珊顿时淡下笑容,暗了神色,咬了咬唇。
我送姐姐回去吧。rdquo;
有时候事情总是那么突然,碗碎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惊叫了一声,让缓缓走来的贺惜朝跟贺灵珊顿时变了脸色。
娘!rdquo;
大力地推开房门,看到房梁上那根绸缎,贺灵珊心神剧裂,撕心喊道:娘mdash;mdash;rdquo;
贺惜朝抬头一看,人还在晃荡,快把她放下来!rdquo;
他抱住大夫人的腿往上,指挥着丫鬟放好倾倒的凳子上去将她脖子上的绸缎取出。
一旦松了颈项,便立刻将人放平在地上。
贺灵珊哭着爬过来,搂住大夫人全身震颤,张开嘴抵死般无声大哭。
姐姐走开。rdquo;贺惜朝将她推开,对着大夫人的心口,双手交叠用力按压起来hellip;hellip;
贺惜朝推贺灵珊用了力,她后倒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母亲,还有抿着唇沉着脸色努力抢救的贺惜朝,听着丫鬟们的哭泣声,一颗心被狠狠地撕开来,又千疮百孔地粘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