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贯会这样撒娇。
顾渊生硬地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回了仙界西山天池。
昆仑山的阑干上,林信把龙鳞收进乾坤袋里,叹了口气。
三师兄把他抱下来,揉揉他的脑袋,问道:“你说他是谁?”
林信答:“他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胡离与两个师兄对视一眼,笑了笑。
只听林信又道:“但是我觉得不像。”
外面起风,胡离便抱着他回了屋子。
师祖与师父正烹茶。
师兄弟四人在下首坐下,胡离给林信倒了杯茶,继续问:“那你觉得他像你的谁?”
林信捧着茶碗,认真分析:“他看起来地位很高,对人冷淡,但是对我很好。而且刚才他说他不大方便,就是他不方便照顾我,要避嫌,所以——”
司悬接话:“所以?”
“他可能是我媳妇儿。”
一听这话,他师祖、师父和三个师兄,同时笑了。或饮茶,或咳嗽,都努力遮掩过去。
偏偏林信说得正经,他是真的这么想。
只对他好,又因为他还没长大,所以要避嫌。
这不是媳妇儿,还能是什么?
师兄们能怎么说?
“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
林信回来的消息,六界中人大多知道了。
只是顾忌他还是个小孩子,怕惊扰他,都不敢来看。知道他没事,便放了心。
玉枢仙尊在昆仑山上做长老,独居高处,不常外出。
他座下的几个徒弟,虽与他同住,但是常常外出玩耍。
几个徒弟,在昆仑山弟子看来,也有些怪异。
应当是岁数最大的首席大弟子,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少年。二徒弟与三徒弟,却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今日又添了一个小徒弟,四五岁仿佛还闻得见奶香的小娃娃。
实在是怪得很。
用过晚饭,玉枢仙尊带着四个徒弟做晚课。
四个草蒲团一字排开,怕林信第一次坐不习惯,还给他加了一个棉絮的垫子。
林信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开始还端端正正的,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坐累了,便悄悄睁开眼睛,看看师父,再看看师兄。
师父与师兄都心无旁骛,林信暗中扭了扭脖子,然后继续打坐。
又过了一阵子,坐着坐着,林信就睡着了。
他还握着阴阳乾坤的手式,迷迷糊糊地往边上一倒,“啪叽”一下,就倒在三师兄的身上。
胡离被他这么一闹,忍不住笑出声,推了推身边的栖梧。
栖梧睁眼,看见林信的模样,亦是轻笑。
胡离越过栖梧,再推了一把司悬,让他也看看。
最后自然是惊动了玉枢仙尊,玉枢笑着摇摇头,让他们带林信下去。
林信被挪到床上,就眼睛瞪得像铜铃,睡不着了。
司悬道:“还挺刁的,念经的时候睡得最好。”
林信抱着小木盆,小木盆里装着他的小白巾和小衣裳——小小只用的东西都是小的。他随师兄们去洗漱。
回来的时候,却见有一个人站在廊前等他。
林信小跑着上前:“你来啦?”
顾渊点头:“嗯……”
林信仰着脑袋,唤道:“媳妇儿。”
顾渊一顿,随后看向他身后的司悬三人。
三人连忙解释:“不是我们教的,是他自己琢磨的。”
说完这话,三位师兄就回房了。
顾渊尽力保持严肃的表情,纠正林信:“反了,你是我媳妇儿。”
林信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沉默,他疑惑,他有点难过。
不过他还小,顾渊也不想现在就跟他讲这种事情。
到手的老婆飞走了,林信瘪嘴。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所以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他问:“你来找我吗?”
“给你带了点东西,放在你房里了。”
“谢谢你。”
顾渊最后道:“那种事情,等你长大以后再说。你现在还不明白,不要随口就说。”
林信点头,最后是顾渊说外边太冷了,让他回去。
林信便朝他笑了笑,说了一声再见,转头跑回房里。
他回了房,将自己的小木盆放在地上。
师兄们围在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凑过去,看见一套漆木碗勺。应该是顾渊给他带的,他可能怕林信端不住碗。
司悬架起他的手,把他拖到衣柜前面:“看看,看看。”
全是林信的衣裳,披风全都有毛领子。
胡离笑道:“这简直像养了个儿子。”
林信恨不能把自己埋在毛领子里,没听见他说话。
晚上吹了灯,昆仑山上没有梧桐树,又是冬日里,天气冷,胡离把自己在守缺山的大玉床搬过来了。除了司悬喜欢挂在蛛丝上睡觉,他三个师弟都挤在一处。
外边阴风阵阵,司悬给他们讲故事——
童话故事。
原本是要讲鬼故事的,但是为了照顾小孩子的身心健康,所以改了。
林信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
林信在昆仑山上同师兄们一起修行,还是喜欢符咒,便握着笔画符,抓着小树杈画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