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一条龙盘在石头上,把他压到池底。
那当然是因为你。所以顾渊说,他也不是很喜欢泡冷水。
正惬意的时候,小树杈手摸着龙尾:“你是黑色的。”
“是苍色的。”顾渊哄他,“叫做苍龙。”
第152章
很快便入了秋。
这段日子里,林信时不时带着零食去密林深处探望衍翁,衍翁也教他一些阵法符咒,作为交换。
这日下午,林信抱着盐渍青梅的小瓷坛,准备过去,经过演武场时,看见小奴与沉黯在里边过招。
林信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小奴转头看见他,跳下石台,闪身便到了他面前:“仙君。”
魔君沉黯从后边追上来,拍了一下小奴的肩:“有你这样的吗?打不过就跑?”
小奴回头:“我才没有。”
林信看了看小奴:“打扰你了?”
“没有。”小奴摇头,“原本今日休息,闲着无事,沉黯非拉我过来。”
他看看林信手里的坛子:“仙君要出去吗?我想和仙君一起,我好久没有和仙君一起了。”
林信点点头:“好啊。”
道过别,林信带着小奴离开,小奴回头,朝沉黯得意地挑挑眉,随后转过头,要接过林信手里的瓷坛:“仙君,我帮你拿。”
十二三岁的小奴,与林信相处时,还是孩子气,依稀可见从前的模样。
循着阵法踏入密林深处,衍翁背对着,靠在枯树树干上等他。
听见他来的脚步声,便站起来,笑着迎上来:“林信你来了?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说着便要去拿小奴手里的白瓷坛子,小奴见这老头模样疯癫,衣着破烂,行迹诡异,抱着坛子赶忙后退一步,转头去看林信:“仙君。”
林信道:“这位是……衍翁,你叫他……”
“爷爷、太爷爷、祖爷爷,都可以。”衍翁挼了一把小奴的脑袋,看向林信,“做什么带个孩子来看我?你和魔尊进展这么快?”
“我阿姐的三子小奴。”林信拿过青梅,放到他手里,“你有的吃不就好了,管天管地还敢管我。”
“不听老人言,我是怕你被骗。”衍翁打开坛子,拈了一颗青梅来吃,皱了皱脸,“酸得很。”
林信在横倒的枯木上坐下,又用衣袖拂了拂身边的位置,让小奴过来坐。
衍翁抢了先,抱着坛子就挤过去。小奴不忿,林信也没法子,只好再拍拍另一边的位置,让小奴到这里来坐。
嘴上说酸,但还是连吃了小半坛的青梅才停下。
林信伸手,用两根手指捻着一颗青梅,青梅被腌渍得微黄,在暗淡的天光下,有些晶莹剔透。他将青梅递给小奴。
衍翁用手肘碰了碰林信:“怎么样?情劫来了吗?”
“没有。”林信撑着头,“我都已经麻木了。”
“不用在意这种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
林信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没关系,就算到时候你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的魂——”衍翁掐着小拇指,“只要你撑着到这里,我都能把你救回来。”
林信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大约是不怎么相信。
“老夫只是不能出这个林子。别的事情,顶多费些力气。”衍翁停了停,又道,“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情劫,最要紧的是,这场情劫究竟是为了什么。弄清楚这个,再顺应天道,其实是可以破局的。”
林信半知半解,还在思索的时候,衍翁又将话头扯了回来:“你尽管放手去破局,只要还有一缕魂,老夫都能把你拉回来。”
原本小奴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捏着林信给他的青梅,慢慢地吃。
衍翁说着说着,忽然道:“你看看,密林上空阴云压顶,魔气散聚,大约有数千丈。据说我被封印之后,仙界的仙君们,在上边修了一个斩仙台。”
小奴听到“斩仙台”一词,动作一顿,竖起耳朵继续听。
只听衍翁继续道:“大约是十年前吧,斩仙台上掉下来一缕被符纸裹着的残魄,就那么一点点了,最后还是被我救回了一条残命,好好养着,应该能活。”
十年之前,斩仙台上。
斩仙台上不常行刑,除非是犯了大错的仙君。
林信恍惚,按住小奴骤而攥紧的手,为求稳妥,多问了一句:“不知道那张符纸还在么?”
衍翁道:“我这儿的东西都留不到第二日日出,那张符纸日出之后就没有了。”
“那个人叫什么?他是否有……”
“他那名字还挺有特色的。”衍翁想了想,笃定道,“虚怀若谷,怀虚。他天资不错,我原本还想收他为徒,只可惜他不久之前就离开……”
小奴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睛,猛地抬起头,朝衍翁吼了一声:“闭嘴!”
周遭忽然安静下来,林信连忙抱住小奴的肩,摸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慰他:“没关系,仙君再把他找出来就好了,不要紧。”
十年前斩仙台上,华莲菩萨为蛮娘招魂时,将她与怀虚的残魄一同召回。林信以长剑将他二人分开,又用符纸缠住怀虚的残魄,最后将他丢下斩仙台。
斩仙台之下翻涌着上古魔气,上古魔气全都被封印在密林深处。
斩仙台下便是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