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问题。
林信想了想,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在青石上:“你别动,我来拿。”
“好。”
林信靠得近,顾渊一偏头,便看见他白皙的颈侧。
顾渊舔了舔后槽牙,想咬。
但是林信很快就摸到了画像。
他的手上还拽着捆仙索的一头,坐在顾渊身边,打开那张画像。
画上人穿一身藏蓝颜色的衣裳,这身衣裳他认得,正是他此时穿的衣裳,小星官的衣裳。这人应该也是个星官,但是他的手里,拿着的不是琉璃灯,而是一柄折扇。
这柄折扇,林信也认识,也是他的。
再借着星灯的光亮,细细地看这人的眉眼,确实是他。
或者说,确实是他的模样。
落款处一列小字——
郎君林信,味甜。
林信蹙眉,这连他的名字都写上去了,好像是赖不掉了。
但是这个“味甜”又是什么意思?
他是药材么?要写特点,写个“貌美”,写个“仗义”也行,怎么是“味甜”?
林信明白过来,难怪方才顾渊问他能不能尝尝味道,又问他是不是甜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还以为顾渊说的尝尝,是吃肉的那种尝尝。
自己弄错了,而且还有始乱终弃的嫌疑,林信的语气也弱下来了。
“魔尊啊,这个人……他好像……”
真的是我。
“但是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林信将纸折好,还给他,不知道该不该帮顾渊解开捆仙索,“你真的不是无意中见过我之后,才画的这幅画么?”
“原画是本尊闭关之前画的。”怕他逃跑,顾渊也就没有挣开捆仙索,其实他是挣得开的,“本尊闭关,是在十年前。”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林信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努力把事情给讲清楚,“我一点都不记得你这个人了。其实我这个人从前很花心的,你刚出世不久,你不知道,我之前贪好美色,还编过几卷六界美人榜。说实话,你长得还挺合我的胃口的,你要说我一时冲动,事后不认,或许……真的有这种可能,对不起,这是我的错。”
“你便是承认了?”
“可能……”林信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使劲抿了抿唇,“可能也不是,那画上不是说我是甜的么?我刚刚尝了尝自己,我不甜啊。”
顾渊转头看他,举起还被捆着的双臂,从他的脑袋上套下去,圈住他的腰,把他的双手也困在其中。
林信扭头,顾渊便只是蹭过他的脸颊。
顾渊定定道:“甜的。”
林信又抿了抿唇角:“不甜啊。”
顾渊再尝了一口:“甜的。”
林信扭头看他:“魔尊大人,我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内情。”
顾渊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冷冷道:“内情就是你已经在仙界成家生子了,你不想要未婚夫了。”
林信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成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今日在仙门外,有个人帮你整理衣裳,还有一个小孩子,站在你身后,他二人眼里都有你。”
林信回想了一下,正色道:“我没有成家,更不会生子。帮我整理衣裳那个叫做胡容,是我的朋友,那个小孩子,是我阿姐的孩子,我是他舅舅。”
他转头去看,顾渊的眼里写满了“这真是太好了”。
“不过……”林信顿了顿,“我从前确实是有个未婚夫。”
顾渊的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你到底有几个未婚夫?”
“只有他一个……”林信眼珠一转,见他面色不善,便道,“如果算上你的话,就有两个。”
“是谁?”
“重渊帝君。”林信轻叹一声,“十年之前在西山偶遇,我与他定过亲,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不过也不常常见面。后来他把这座西山送给我,还留给我很多的珍宝法器、奇珍异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人呢?”顾渊道,“快找他解除婚约。”
倘若南华老君在此,这件事情便说得清楚了。
第二世情劫之后,林信与顾渊照例要忘记之前种种,但是这世情劫拉得太长、牵扯的人物太多,不似第一世,他们之间的事情都是在他们之间,与旁的牵扯不大。
倘若如同第一世一般,第二世也直接将顾渊的存在从林信的记忆里抹去,其他的事情,如蛮娘一事,斩仙台上怀虚为了飞升成神要以她为引,倘若重渊帝君不在,这件事情便无法说通。
所以天道运行,直接把重渊帝君这个身份划出来,在林信的记忆中,将他变作另一个人。还把顾渊与林信单独相处的那些时候,全都抹去。
只留下必要的部分。
所以,在现在的林信看来,他的未婚夫重渊帝君,尽管不常与他见面,感情也不怎么深,但是他是个好人。
由此才有了第三世情劫。
顾渊记得留下林信的画像,记得写下“林信味甜”,心底还保有对林信浓烈到独占的情感,却偏偏忘了告诉自己,他就是重渊帝君。
于是天道运行,弥合自洽,在林信的印象之中,重渊帝君——
“他闭关时走火入魔,十年前就已经去了。”
林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去看顾渊。
魔君原本就没有什么善心,更何况是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