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在外面瞎逛什么?”那人定睛一看,“哦,信信和顾仙君啊。”
原来是总管仙界各项事务的南华老君。
林信向他问了好。
南华老君又道:“大晚上的出来压马路?外边多冷啊。”
林信抱着坛子,兴致缺缺,没有心思与他说玩笑话。
南华老君跳下坐骑,揉揉他的脑袋:“怎么了?明日蛮娘出嫁,你舍不得了?”
“没有舍不得。”林信小孩子似的撇撇嘴,“我只是越想越觉得勉强。”
老君一挥袖,将坐骑先赶回去,对林信道:“你不是老早就在我那儿看过怀虚的玉简了吗?”
因为林信与怀虚不是朋友,了解不多。所以,早在怀虚与蛮娘相认的时候,他就特意去找过总管仙界事务的南华老君。
怀虚是数千年前,南海的一位殿下与人间的一个女子诞下的孩子。那女子在生产时,承受不住过重的龙气,在生产时便死去了。
而怀虚的父亲,在南海另有妻小。无法将怀虚带回南海,便托了关系,将他送上仙界。
所以,怀虚是唯一一个在仙界修行的南海蛟龙。
他没有名字,怀虚只是他的封号,甚至连身份也不明不白的。修行百年,登仙之后,南海才算是承认了他。不过他也没有回南海去,而是留在仙界。
林信看过他的玉简,简上只说了这么些许。
林信对身世没什么偏见,反倒觉得他挺厉害的。
南华老君又摸摸林信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怀虚也是个好孩子。”
“怀虚才来仙界时,原本是要拜我为师的,只可惜我不收徒。”南华老君继续道,“他后来还想拜在你师祖广乐老祖门下,大约是广乐太懒,也没有收。他就再没有拜到其他人门下,独自修行。”
林信点点头。
“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修行又刻苦又认真。”
是了,怀虚修行近百年,便能够羽化登仙,足见其修行刻苦,天分甚高。
就算在由仙成神的劫数中,勘不破情劫,也没有怨天尤人,仍旧修行不殆。
先前林信没能与他交上朋友,也是因为他总是闭关修行。
再说了一会儿话,南华老君便离开了。
正巧走过一条星道,林信指了指前面的桑树,对顾渊道:“过去坐坐?”
两人在桑树下青石上坐下,林信再吃了两个青梅,便将坛子还给顾渊。
顾渊接过坛子,低头看看,林信已经吃了一多半了。
他问道:“还是不高兴?”
林信撑着头:“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想想,好像昨日才遇见蛮娘,昨日那三只猫还那么小小的,今日便要分开了,心里有些闷闷的。”
顾渊往他那边挪了挪,与他挨得更近。
林信想了想,又道:“但是想想,去年的道法大会上,小奴抱着怀虚灵君喊‘爹爹’,模样可怜兮兮的。我又想,要是怀虚与他们能早些遇见,那就好了。”
顾渊抬手摸摸他的鬓角,没有说话。
静默着,坐了一会儿。
林信站起身来:“回去了,明日还要早起。”
顾渊随着他的动作起身,帮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我送你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林信忽然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哑巴小美人鱼,说一句安慰人的话来听听。”
顾渊沉吟道:“林信,倘若你先成亲的话,你大概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林信转头看他,一脸复杂:“罢了,等你安慰我,还不如等我自己缓过来吧。”
到了家门前,林信对他说:“天太晚了,他们都睡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好,你快进去吧。”
“明日我这儿肯定都是朋友,你又一向不爱热闹,记得早点过来,来了就直接来找我。”
顾渊仍旧应了:“好。”
林信把身上的外衫解下来,给他披上:“你也快回去吧,你都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了。”
那外衫原本是顾渊脱下来给他的,林信只穿了一身单衣,就爬窗子出来了。
他向顾渊道了一声“明日见”,抱着手,缩着脖子,就要回去。
身后顾渊唤了一声:“林信。”
林信回头,冷得原地乱蹦:“做什么?”
“若是有事,本君随叫随到。”
林信微怔:“什么?”
顾渊认真道:“我在安慰你。”
哑巴小美人鱼一开口,杀伤力极强。
林信低下头,抹了抹眼睛,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转身便回去了。
他回了房,爬回榻上,抱起小奴,将云被拉过头顶。
*
蒙头大睡,一觉到了破晓时分。
小孟君把林信推醒:“起来了,起来了,蛮娘那边已经在梳头了。”
林信从榻上坐起来,抱着被子,看着江月郎与小孟君束发穿衣,发了一会儿的呆,才打起精神来,下榻换衣裳。
洗漱之后,天色尚早。
他抱着三只小猫,靠在檐下的柱子边等了一会儿。小孟君与江月郎陪着他,偶尔说一两句玩笑话。
然后顾渊就来了,昨日夜里,林信让他早点来,他就做了最早来的那个。他把贺礼交给林信,然后与林信站在一块儿。贺礼还是林信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