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只说这一句还好,可他接下来又说:“肚子上会长肉。”
大逆不道!你竟敢对本爸爸说这样的话!
林信看看他,有意双手捧起汤碗,“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林信瞪他,把汤碗放在案上:“我偏喝,喝了就睡。”
顾渊把碗勺收拾好。再转眼看时,林信已经重新洗漱过,脱了外衫,蹬开鞋袜,半跪在床上要放下帐子了。
见他看过来,林信连帐子也不放了,抱着薄被,就滚到床榻里边。
顾渊却道:“既然已经上榻了,就不要再跑出去找朋友玩儿了,早点睡吧。明日我来接你去天均峰。”
林信在牌局里,把他套得牢牢的。
顾渊在现实中,把他算计得死死的。
原来是怕他趁他走了,再跑出去玩儿,他是这样的人么?
这样看来,顾渊还挺了解他的。
林信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哼哼着应了一声。
吹了灯,林信又背对着门前,只听见门扇一开一关,顾渊便出去了。
顾渊走后,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忽然变得有些燥热。
林信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心想,可能因为顾渊是龙,身上带着龙气。他在的时候,房间里还凉快些;他一走,房里就有些热了。
林信赤着脚下了地,摸黑走到窗边,一抬手,将窗扇推开。
顾渊将碗勺送回厨房,洗干净了,才要回去,便听见身后有人开了窗子。
微风拂动后院花树晚香,也吹动林信耳边垂发。
林信站在房里,向他笑了笑,又朝他挥挥手。
顾渊倒是给忘了,这小石头,从前向地府的小孟君学过勾魂**。
*
再过几日,便是林信的二师兄栖梧与孔疏退婚的日子。
他二人一位是凤凰一族的少主,另一位也是孔雀一族的少主,早些年订了婚约,甚至广发文书,昭告六界。
这两位在仙界,位高,日后必定权重。
一纸婚约,牵连甚广。
好聚好散,要散时,也要挑个良辰吉日,由月老作证,告知六界。
栖梧的三个师兄弟,为了给他找场子,上天入地,想要给他找仪仗和一条龙。
最后是他们师祖广乐老祖借了仪仗。
龙没找着,林信找了自己几个蛇朋友和蟒朋友,都不太满意。最后他亲自上手,为二师兄扎了一个纸人。
但是事到今晨,栖梧却忽然说不用了,都不用了。
栖梧道:“我知道你们想帮我,这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
胡离碰了碰林信的手肘,作势要掐住他的脖子:“二师兄这是要……亲自动手?”
“事情了了,我请大家吃饭。”栖梧背对着他们,站在铜镜前,披上金雀翠羽编就的礼服,束起高高的金冠,“你们就在外边等我,我保证很快就出来。”
他回头时,三个师兄弟惊叹道:“你还挺帅的。”
师祖的仪仗很合师祖的风格,颜色鲜艳,镶金绣玉,很是招摇。
仪仗几乎绕过一个山头,栖梧坐在九匹仙鹿拉的华贵马车中,缓缓到了玉枢仙尊的太极宫。
三个师兄弟听他的话,在外边站成一排,乖乖地等他出来。
三个人小声闲聊。
司悬道:“从前没看出来,凤凰真的很漂亮。”
胡离接话道:“如果他不介意师兄弟的话……”
“狐狸,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看看他在里边怎么样了。”
司悬与胡离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从后殿溜进去。
林信游离于状况之外,看着拉车的仙鹿,金色的华盖,陷入沉思:“师祖的仪仗,好像圣诞老人的仪仗。”
广乐老祖能认识西天的华莲菩萨,说不准也认识更西边的呢。
一回神,身边的师兄都不见了,后殿里飞出来一条狐狸尾巴,缠着他的腰,把他掳走。
他们趴在后殿的门上看。
月老坐在主位上,座中是两族长辈,玉枢仙尊自然也在。林信还看见之前见过的孔疏他爹,还有在神界碧梧枝见过的一对凤凰夫妇。难怪那时候凤凰夫人说林信之后就会认得她,原来是二师兄的娘亲。
他们来时,正碰上栖梧说完话,俯身朝座中长辈作揖,他们只听得一句。
“……此事我二人都有责任,但与旁人无关。”
大师兄轻嗤一声:“他倒挺有魄力,给他排好的打脸戏份他不要,偏偏挑了这种。”
他们三人躲在这里,座中又都是修为深厚的长辈,不会没有发现。
司悬正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有仙君朝这里看来了。
玉枢仙尊含笑,暗中朝他们摆了摆手。司悬便按着两个师弟的脑袋,把探出脑袋的小鸟按回蛋壳里一般,把他们带回去。
“行了,别凑热闹了,师父让走了。”
第88章 接管
无极殿后殿里,一关上门,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师兄弟三人围坐一圈。
“就这?就这?”胡离以手捶地,无奈道,“七五就给我看这?”
“总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要这样,那也太窝囊了。”司悬亦是皱眉,“方才看七五的模样,他是不是另有准备?”
“平时他看起来就不怎么凶,只懂得修行,让他打孔疏的脸,他顶多说一句‘三十年河东’,连‘莫欺少年穷’都说不出来。他就不是复仇流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