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你等等哈。”
他将酒水满过三轮,有些晕乎,看东西有些模糊,听事情有些恍惚了。面上微红,才撑着头,对顾渊道:“你可以开始讲了。”
顾渊垂眸,看着自己杯中分毫未动的酒水:“我可能有点奇怪。”
“嗯?你……那什么还没过去?”
“不是。”顾渊抬眼看着林信,“头一回在天池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有点奇怪。你一抱我,我身上就热,你的唇角蹭过的地方,都像火燎一样,但是碰到我的嘴角的时候,我觉得很甜……”
“公鱼”不通人情世故,与林信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学会多少,仍旧是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也没有掩饰与润色。
太直接了。
林信张了张口,说话声音极轻:“……大约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早先我摒绝七情六欲,于别人,我不会有别的反应……”
林信猛地抬头,醉眼朦胧,提高音量:“你竟然还找了别人?”
“我没有,没有找别人试过。”顾渊定定道,随后握住他的右手,“我原本以为是因为红线。”
他二人的手指上,缠着足足五条红线。
是调戏“公鱼”当晚,林信发酒疯,往顾渊手上缠的。
林信怔怔地看着那五条简直要缠成毛线团的红线。
他以为顾渊早就把这东西拆掉了,此刻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拆掉,雷劫也没有斩断。
“但是月老告诉我,红线对我没用。我自己也验证过了,不是因为红线。”
林信又道:“你又找了别人?”
“没有,我没有。”顾渊继续道,“我一路排除不可能的事情,很快就找到原因了。”
林信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但是没能成功,顾渊抓他抓得很紧。
“因为我心悦你。”
树下晚风将这句话送到林信耳边。
不知道是要说服顾渊,还是要说服他自己,林信梗着脖子道:“并不是神交过,就算……”
“不是因为神交。”顾渊定定道,“我原本也以为,历劫过后,你我算是两清了,你这人放浪又多情,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觉着你好看。”
劫数之后,便回到各自的轨迹。
林信在西山底桑枝下点灯,顾渊在天池泡尾巴,坐镇仙界。
“后来桑树底下再见,我原本不愿与你再做纠缠……”
林信弱弱道:“这个我看出来了,你那时候态度很差。”
“再与你相处,直到如今,我可以认定,我心悦你。”
顾渊定定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感觉很舒服。看见你和别人说话,就不高兴,想把你重新拉回我这边。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很高兴。看见什么东西都想起你,听见别人说你,会注意去听。你站在人群里,第一眼看见的是你。”
这种怪异的独占欲,与林信一厢情愿自认为的友情,分明就是不一样的。
说来可笑,林信竟把这种事情认作友情。
“我不敢说,因为你说你是石头心,我见过你回绝别人,我怕你知道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但是你的朋友太多,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在魔界的时候,我以为你睡着了,吻过你。你知道,是不是?”
这件事瞒不住了,林信摸摸微热的额头,然后捂住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怕……与你连朋友也做不成。”
顾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覆在眼前的手移开,看着他的眼睛:“想亲近你,怕冒犯你。林信,我要被你折磨死了。”
谋害“公鱼”的罪名太大,林信有些承受不住。
“对不起。”林信揉了揉眼睛,“我习惯只和人做朋友,因为只有一个朋友的名号,日后疏远了,回想起来也不会太难受。”
“你也知道我是怎么处事的,这种事情,我一般会直接拒绝的。但是真的很舍不得你……”
月光疏落,照出林信揉得微红的眼角。
他习惯用朋友填补所有关系的缺失,就像他说的一样,如果日后疏远了,他可以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朋友罢了。
但是如果是顾渊,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约是林信喝多了酒,他的脑袋晃了晃,最后往前一倒,一脑袋栽进顾渊怀里。
顾渊了解他的把戏,不自觉逃避。
装睡或者装醉。
顾渊想了想,道:“原本想昨晚告诉你的。昨晚时间比较特殊,我原本想,你要是拒绝,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我就趁着那时候,把你拖到榻上去,事后也好解释,依你的性子,你大概不会太怪我……”
林信下意识睁开眼睛,哆嗦了一下,一点动作,被顾渊按住了。
“可惜昨晚你有事。今早也想跟你说,后来你开花了,怕你出事,就让老君带你走了。对你好像总是下不去手。”
这话却是真的,林信大概知道,顾渊这人修为高,暴打千百个林信,不在话下。
顾渊摸摸他的脑袋:“你想一想也好。就算以后做朋友也行,我绝不越界——”
他扣住林信的手,贴在脸颊边,吻了吻他的手背,虔诚又缱绻:“但是我更想一直站在你身边,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和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