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这镜子需要当事人的鲜血抹上去才能看,他看不到那尾假冒“公鱼”。
林信最后叹了一声,抹了把脸,捂着脸走出去。
顾渊背着手,站在檐下,听见他出来,便回头看他。
林信却没敢看他,他捂着脸上前,弱弱地唤了一声:“漂亮小鱼。”
“漂亮小鱼”握住他的手腕,隔着衣裳,引他摸向自己的腰腹。
这是因为,上回顾渊跟林信提起这件事,林信说那“公鱼”腰腹上有鳞片。正巧顾渊把鳞收起来了,他也就没有摸见。
此时顾渊刻意把鳞片变出来,林信也没敢细摸,被烫了似的,迅速收回手。
他“扑通”一声给顾渊跪下,连顾渊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抱住他的腿,喊道:“爸爸,我错了!”
认错态度很诚恳,就是表达方式有点夸张。
顾渊摸摸他的脑袋,道:“林信,你起来吧。”
林信抱着他的腿,抬头看他:“对不起。”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不,我不起来,我良心不安。”
顾渊有些无奈,早知道“公鱼”的待遇是当爸爸,他就不让林信知道他是“公鱼”了——他尚且不知当爸爸的乐趣。
林信抬着头看他,眨了眨眼睛:“等我找到那个假冒的,狠狠地教训他,把送出去的东西都拿回来……拿回来了也不会给你,我会找更新的、更好的给你。”
顾渊却道:“我不想要……”
“要的要的。”林信连连点头,“鱼兄,我亏欠你的太多了。”
“其实……”其实也不算是我占了便宜。
“对不起,我太傻了,我还认错了人。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都没把你认出来,还伤了你的心……”
林信捞起他的衣袖,抹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顾渊无法,只能提着他的衣领,让他站起来:“你起来吧。”
林信顺势抱住他的腰,仍是抬头,眨巴眨巴眼睛:“那你肯原谅我了?”
“嗯。”
抱着腰的时候,顾渊没有推开他。
原本也没有怪林信。
姓顾的上神不常把人放在心上,天池一别,顾渊当他轻浮放浪,却也不记恨他,没把他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何谈怨怪?
林信朝他讨好地笑笑,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背:“那天池一别,你去哪儿了?那时我在历千世情劫,托朋友去找你,向你赔罪,但是他们都说没看见你。”
“历劫。”
“哈?”林信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你……”
“我因为你,动了本心,在斩仙台历雷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都忘记了啊?”
“不记得了。”
林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犯嘀咕,总不会真是那样,应该不会是那样的,怎么会是那样的。
林信回神,又问:“那……历雷劫,损了不少修为吧?”
“没有。”
他话是这么说,但林信想着,雷劫应当是十分厉害的。
顾渊忽然唤他一声:“林信。”
“啊?”林信正想着弄些什么东西给他,把他亏损的修为给补回来,忽然听见他喊自己,愣愣地抬起头。
顾渊摁着他的后脑,把他按进怀里。
他定定道:“我不要赔礼。”
林信被按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膛传来的声音,闷闷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顾渊顿了顿,却道,“我不想要什么。”
林信一愣,抬手环住他。
这条“公鱼,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一条“公鱼”。
顾渊摸摸他的鬓角。
他不想要什么,他想要的东西,他会自己拿到手里。
*
又过了几日,仙界的年节假期便结束了。
小星官林信又要重新上岗。
今年仙界的各个职位,都发了新的衣裳。
司昼夜星灯的星官们,因为要在夜里值班,所以穿了一身与夜色相似的墨色衣裳,衣上缀着星点,腰上玉的禁步,冠上木的簪子。
林信说顾渊简直是时尚潮流的弄潮儿“小鱼”,因为顾渊上回送他的扇子,与今年的衣裳相配极了。
顾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其实衣裳就是他制的,上回他穿了林信的衣裳,他想还林信一件,却找不到理由,所以想了这个法子。
旁的星官都没有。
今日是小星官林信值班的第一天。
林信点好了星灯,敛起衣摆,坐在桑树下,翘着脚晃悠了一会儿。
他之前认错了“公鱼”,这几日在给顾渊寻赔罪的礼物,同样也在找那条假冒的“公鱼”。
上回那假冒的“公鱼”向他要玄光镜,今日下午,他便把那面假的玄光镜,还有一块香料木头一起,用阵法传给了假冒的“公鱼”。
那香料香气经久不散,只要这人在六界当中,他就能找到他。
林信坐在树下,藏在他袖中的小猫“喵喵”叫了两声。
他连忙把猫拿出来,握了握他的爪子:“小奴?”
小狸花猫再叫了两声,应当是闻见了香料的气味。
他抱着猫,站起身来,拿出一张传音符,冷声道:“月郎,找到了,让弟兄们过来。”
只要我一张传音符,就会有几百个仙君驾云而来,堵在假冒“公鱼”的门前,帮我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