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婚礼过后,陈相与面对他经常说不出话来。
江世钦倚着床帏笑了。“那你还要听我说吗?”
不等陈相与回答他接道:“你会听的,你对无垢心中有歉,关于他的事情无法置之不理。”
陈相与再次说不出话。
江世钦垂下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捻动着手腕上的绳结。
“二十年前,百家围攻明月城的风波刚过,无垢便自请进入剑冢闭关。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爹娘的死受了激。我和阿城阻他,他不言也不闹。晚上门生打盹,他就自己偷偷开了石门,进了剑冢,一进去,就是十一年。”
陈相与抬起眼。
“他出来以后变强了,得到了剑尊的封号。他也变得不爱说话,也从不笑。大家都赞他心性稳了,不似孩童那般任性。可我却觉得他的心不是稳了而是死了。他每天把自己关在雅苑里,要不然就是出城……他总是做一些让我不解的事情,他去过屠苏城,拔了一把屠苏草。夜晚敲开城郊一家农户的门,买了一碗糙米,坐在稻草堆里一点都不剩的吃完,然后窝在那里睡了一夜。去了白城大泽,他从小那么爱整洁,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他站在腐臭的沼泽里,双腿一点一点的陷下去,他好像在说什么,我离得他很远,听不清楚。可我看到他很伤心。”
陈相与愕然看着他,江世钦的确算的很对,他每讲一件事,陈相与的心便像是被人狠抽了一鞭子,鲜血淋漓。
那都是他曾经带江西泽做过的事情。
“后来有一天,他浑身是血的回来,气血亏空。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后来在我的一再逼问下,他哭着对我说:‘他真的死了,回不来了。我招了他的魂魄,我想让他重生,可是失败了,哥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他才能回来。’”说到此处,江世钦笑了。“自父母死后,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哭。也是他时隔十年,再一次喊我哥哥而不是那礼教冷硬的兄长。”
“陈叔叔,你可知你对他有多重要。毫不避讳的说,我是个自私的兄长,纵使现在你是形势所迫,但我希望日后你能真心待他,跟他好好的在一起。有你在他身边,我才会安心。”
陈相与的心好像被人用两只紧紧捏着往两边扯,想要硬生生撕开一般。他缓缓道:“我知道。”
江世钦露出笑意,很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欣慰道:“阿城身边有千机,无垢身边有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相与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的红线。“你替无垢和阿城都安排妥当了,那么你自己呢?”
江世钦轻柔道:“我说过了,我这样就很好。”
一切尘埃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形容江世钦最好的两个词:昙花一现,刹那风华。
第56章 解蛊
从江世钦房中出来,陈相与漫无目的走在路上,江世钦的满腹谋略让他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昔日青涩光景逝去,如今是风谲云诡的二十年后。
四周空寂,他一个人走在偏僻的小路上,人在安静的时候通常会忆起旧事。不知为何又想起当年他刚下山时场景。
那时,剑庐旁边的青笋刚开始抽芽,火蕊银光开的正好,艳丽的赤色从山顶摧拉枯朽的烧到山谷口,同清平君一起停在了迷阵前。
“长清,此番下山要注意安全。”
“不要勉强自己,若觉得自己选择的路走不通了,便回来吧。”
“尘世纷杂,切记要有一颗仁爱之心。”
“只要初心不改,你便不会失了回家的路。”
那时山风徐徐,白衣摇曳,清平君一句又一句殷切叮嘱,随着他踏进迷阵。
江湖路远,斗转星移。
那年清平君黯然归去,不知他现在如何。
“师父。”陈相与低喃。一双白鞋在身前停住,抬头见是江西泽,此刻他的眼中毫无神采已经同瞎了无异。陈相与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西泽准备无误的抓住。“看得见,无妨。”他知自己如今的模样,情蛊最近虽然消停了许多,但还是有影响的。
“西子……我……”
江西泽看着他。“何事。”
陈相与见四周无人,自己不知何时行至火蕊银光院外,拉起他的手道:“跟我来。”
踹开院门拉着江西泽进去又回身把院门锁上。
江西泽看着他一系列诡异的举动,疑惑道:“何事?”
陈相与转过身来突然就勾住他的脖子,吻了过来。
江西泽明显有些诧异,半晌才有动作,轻轻吻着而后逐渐热烈回应,陈相与勾着他的脖子,顺着他柔软的头发缓缓摸往上摸至头顶,玉簪拔出,发簪散开,江西泽无视自己的头发,呼吸逐渐粗重。
陈相与的手滑至腰间,勾开他的腰带。
“你做什么?”江西泽微微分开二人距离,低沉的看着他。他的头发遮在脸庞,看起来有些危险。
他邪邪一笑,自从吃了逆魂丹,陈皮的壳子便与他的魂魄相融,面貌已接近当初的模样,这么一笑自然是邪气魅惑。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想做什么。”
这一举动十分具有挑逗意味,江西泽移开目光,深深吸了口气。
陈相与眨了眨眼,以为他要像上衣一样压制自己的兽性,结果下一瞬便被扑倒在草地上,倒下之前,江西泽伸出手垫在他的头下,防止碰到,陈相与感觉到他冰冷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