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密督因永远不得安宁,让伊诺亲手审判他的罪孽。
“至于之后,‘复活’的神匠是否试图再去施救,就不是已经已经死了的人需要考虑的事了,你是这个意思吧。”弗林特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那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给神匠打抱不平,而是要给自己心里那点可怜的被抛弃感找个宣泄口罢了。”
拉尔修笑笑,既没肯定也没反驳,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如实反映出一个事实,他跟弗林特根本谈不来。
“真是不可思议,即使我扬言要毁灭你的家族,你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相信我会这么干,我们这么心平气和的对话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博纳塞拉的阴暗面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你,直面过死亡,见证过不分善恶的杀戮,浸染鲜血又从中抽身而出的你,是你的心脏太强健,还是你本身的脑回路也跟疯子等同?”
“在我以为你是控制家族、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的时候,我确实想把你挫骨扬灰,可事实证明你没那个本事,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浪费力气针对你。”
弗林特看向拉尔修垂下的手,围巾后的嘴角讽刺地挑起,“想用你的读心试试么,看我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拉尔修无趣地笑了声,装模做样扣住猎人手腕,但碰了一下就马上把手收回去了,语气平淡地说:“我看你现在相当有恃无恐。不过你不觉得在对我是否有敌意这件事上,少了点别的理由吗。”
【伊诺不爱任何人,而何塞却爱上了你。】
“至少我成了就我自己而言最大的胜利者。”弗林特盯着他的眼睛,仿佛一点也不担心拉尔修会趁此机会做点什么小动作,“你待在神匠身边那么久,我不知道你选择了什么,只有你心里清楚,可是看来你的选择成为了你一生的遗憾。”
弗林特把当初拉尔修在海岸说的话还给了对方。
山体流动的风从后方吹来,回忆的片段没有征兆地掠过眼前,拉尔修直直看过去,看到自己。
【那我可能需要一点药,时间很难熬,伊诺,我想睡了。】
那个有着跟自己相同脸孔的回忆之身不再注视伊诺,他移开了视线,如同再多看一眼就会灼伤自己的眼球。
什么样的人会奋不顾身去拥抱太阳?什么样的人愿用体温去融化永冻的冰川?
他不能,他甚至没有去尝试。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好像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拉尔修很清楚自己的血系能力因何而来,恶魔之血回应他的愿望让他能看透那些伪善之人的内心,他却看不到最想看的那个人心里的形状。
【因为我是你的父辈,我的力量比你要强。而且偷偷摸摸读心一点也不坦荡,拉尔修,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直接问就是了,我会告诉你。】
【……我已经替你巡视过西区地下节点了,我去睡了。】
【你又要沉眠吗,你才醒几个月啊,难道在冰棺里做美梦的几率比较大?】
——我只是,不想注视你。
“二位。”何塞从前面走回来,语气不满,“我们不是来观光的,能不能请你们快点。”
弗林特立刻走过去拉住何塞的手,一字未提他们因为什么事耽搁。拉尔修愣愣地盯着何塞少年般的身影,看着他银灰色的半长头发跟那双蓝中蒙灰的眼眸,这回却怎么也无法将他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身形重合。
他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突入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锵锵几声,数道钩索凿向峭壁和他们脚边,几个戴着面具的身影仿佛凭空出现般从天而降——是博纳塞拉猎人,弗林特率先反应过来用自己的臂膀护住何塞,抽刀斩断距离他们最近的钩索,他毫不意外博纳塞拉们会在此刻来袭,也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无论这是蓄谋已久还是偶然遭遇。
“不要离开我的视、……何塞!!”
然而他诧异地发现就在眨眼之间自己身前一空,何塞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他眼前。
同时消失的,还有赛斯特·拉尔修。
“你干什么!!”
一阵怒吼炸响在距离刚刚他们所在之处不知多远的隧道中,何塞太清楚他们突然的移动是拉尔修搞的鬼,这些血族始祖已经取回血魔法,一个短距离的传送法术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弗林特被丢下了。
他惊怒非常,一把推开拉尔修就要向有光亮的地方冲,却被后者不由分说地一把扯住。拉尔修嘴角边荡起笑意,缓缓说道:“别急,这个机会正好。”
“你给我滚开!”何塞知道拉尔修是故意把弗林特留在那里的,他就不该相信这个男人跟着他们没有图谋。
然而拉尔修比何塞淡定许多,他忍着来自父辈的威压扣住何塞的脖子强迫他跟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你不想知道博纳塞拉的企图了吗,为什么他们总能准确无误知道你们在哪儿?问题出在你身上,还是你的弗林特身上?我们现在就来印证一下。”
拉尔修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博纳塞拉想要取何塞的性命,那他们的其中一个目标肯定是放弃跟弗林特的缠斗来追杀何塞,如果这些猎人知道他准确的位置,这会儿应该已经兵分两路追来了,然而就在拉尔修拦住何塞、两个人剑拔弩张地互相瞪视时,几分钟悄然过去,别说来人,就连一丁点不对劲的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