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女之子?”何塞只能想到对方会使用预言系的魔法。
拉尔修却否定了,“我不是。”他没有站起身,一直仰视着何塞,重复道:“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我是站在你那边的。”
他浅紫色的眼眸从内到外都透着自信满满。
——这个人知道我是谁。何塞觉得对方正在发出这样一种讯号。
“我这边又是哪边。”
拉尔修反倒说:“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你还不清楚自己要怎么选择,所以我也没办法拥有相应的立场。”
何塞不耐烦起来,他不想跟人猜字谜,“那就告诉我,我是谁。”
没有心跳的何塞依然感到心脏揪紧,而他的脑海中也形成了一个清晰的想法。
“如果告诉你,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了。”
果然。
刚刚说会为他占卜显然只是为了让他上钩。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但无论真假都一律守口如瓶,那这个人又为什么要接近他?要说街头卖艺是因为兴趣而不是想要引起注意,他才不相信。
不会快乐……吗。
【你只要健康快乐地活着就可以了,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何塞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想起养父的话了。
“你认识伊诺?”
“伊诺。这其实是你的名字,科罗塔使用这个假名也许是希望你至少能用这种方式记住自己曾经的名字吧。”
布雷克·科罗塔,他们看来认识。而伊诺居然是自己曾经的名字,这一点他倒没有想到。
拉尔修知晓他的身份。因为刚才那个“神乎其神”的占卜,何塞竟然奇异地相信这一点。
不、应该说自从他被从冰棺里挖出来以后,先是被弗林特找上,后来在萨利维亚遇到的高位血族提亚斯,塞拉米亚斯的助手克鲁格,再加上这会儿不知出于什么真实目的接近的拉尔修……后面这些吸血鬼都有个何塞此前一直忽略的共同点,他们似乎都知道他的身份。
提亚斯和克鲁格用“您”的敬称来称呼他,他们可都是高位血族。拉尔修虽然没有这样,但这种让人不舒服的亲昵感实在反常,何塞觉得这世上脑子有问题的人应该不多,总归不会让他一口气碰上这么多个。
“无论出于什么立场,每一个人的每一步行动都会包含自己的目的,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何塞一字一句地提醒拉尔修,这世上并不存在完全的漫无目的。
“我希望你快乐,无忧无虑,不必筋疲力尽地迎接每一天。”趁着何塞愣神,拉尔修又去碰碰他冰凉的指尖。“你不需要担心我威胁到帕托的安全,也不用顾忌我是谁,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却可以沉默。”何塞往后蹭了一步,目光复杂地问:“我……是始祖之一吗。”
弗林特说有八位血族始祖,如今只剩下三个,他们自相残杀直至今日。那么他一片空白的过去是否因为曾是他们中的一员,在权力的争夺中失败,成为牺牲品,因此才失去所有?
这也解释了他渐渐觉醒的血脉能够控制那么庞大数量的食尸鬼,甚至在爆发中逼退了提亚斯。
如果是血族始祖,一切就说得清了。
那他真正的血系又是什么?
拉尔修没有马上回答何塞,而是从外衣兜里取出一个药瓶,递给他。
“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但在那之前,喝了它。”
何塞看了一眼,“我没有生病。”
也许有给吸血鬼使用的药剂,但何塞不觉得自己需要。
“你需要它。”拉尔修眸色渐深,语气强硬,像变了一个人。
“不管你是什么血系,暗示跟催眠对我都不管用。”何塞不为所动地瞪着他。
灰发男人微微一笑,气势稍弱,但仍然严肃,“我不想哄骗你,何塞,你曾经拥有的智慧令任何人想要诓骗你都是对你的一种侮辱,所以我就用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吧。”
他眨眨眼,无谓道:“喝了它,否则我就杀死这里的所有人。虽然我知道你带了两个博纳塞拉过来,但他们阻止不了我。”
何塞冷下脸,“所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他居然还奇怪地松了口气,因为看到了吸血鬼的本色而不是神神叨叨的卖弄。
充满威胁性的话语跟拉尔修的变化仿佛只维持了一瞬,灰发男人立刻就收敛锋芒,换上笑容,“我的本来面目就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何塞,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他把药瓶往何塞手里一推,“这件事很重要。”
药瓶是玻璃材质,却很轻巧,轻轻摇晃能感受到里面有半瓶液体。
何塞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拉尔修是你的真名吗。”
“当然,拉尔修就是我的名字,不是假名。我喜欢你叫我名字时候的尾音——如果你想问我在不在灰堡协定的名单上,答案是肯定的。”
“……”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这莫非就是他的血系能力。
“如果你对这个城市的人下手,我不会放过你。”何塞觉得自己放出的狠话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效果,而他也无法猜出拉尔修真实目的,只能暂且接受对方的“威胁”,揭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置吸血鬼于死地的东西不包括苦涩的药水,虽然何塞不知道它的效用,但不致死是他能够接受威胁的最大原因,他没有别人想象得那么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