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差地方,雪松客栈地方倒是不小,平时接待几个往来的大商队也可以。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特别不对劲。
“小郎君要是相信我等,不妨到我们家中坐坐。”一名衣着略微好一些的士兵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在席子默的神识中,这近在咫尺又小的一点点的屋子,里里外外都一目了然。
那是一个L型的房子,没有房子的两边砌了土墙,和周围的房舍连成一片,显然是有什么章法在里面。
房子里一名年轻一点的妇人正在烧水做饭,另一名年长一些的妇人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坐在一个小小的火炕上。整个家里就这里有点热乎气。
席子默本来不想去,但是看看人家小孩儿,似乎和自家儿子差不多大,说不定能交个同龄的小伙伴呢?
这么一想,他就点了头:“那就叨扰了。”
雪松堡难得有外人来,这些天的变化让他们多少心里有些不安,想着是不是能从这位瞧着挺和善的小公子口中问出些什么。
一行人两三步走到了家里。里面的年轻夫人听到院门开的声音,放下火钳就出来开门:“回来啦,赶紧进屋喝口热汤。”
刚才招呼席子默的是这家的男主人,在军中勉强算得上是个小领导,娶了妻子。跟在他身后的一起进门的,一个是他弟弟,另外一个是他妻弟,都是自家人。
军营里倒是也有大通铺,但是大冬天的火炕炭火补足,也就是刚躺上去的还有点暖和,都不用等到后半夜,就会重新变成一片冰凉。
每个冬天都会有人一早从大通铺里抬出去。
家里面虽然柴火也一样不足,但是地方小,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睡,好歹不会被冻死。
年轻妇人照常看见自家男人和兄弟进门,再一看发现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哎呀,有客人啊,快请进!”
两人很快被让到炕上,炕桌支开,摆上一只蓝花大碗,里面冒着热情腾腾的骨头汤。
很香。
席子默不由得把自己的大部分神识都放在这么一碗一点都不出奇的骨头汤上,经过精确的分辨之后,这汤里有的也不过是普通的羊骨头,甚至都已经炖了好几天,顶多里面还放了一丢丢品质奇差的香料。
可是,怎么会这么香?
那年轻妇人夫妇,一个盛汤一个放,很快就摆好了汤碗。
最后男人拿着一只大碗莫名其妙:“阿玉,多盛了一碗。”
男人在军营里好歹也是个小头头,攒了许多年的钱粮,前年娶了媳妇儿,去年就抱上了娃。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的货物虽然昂贵,他狠狠心置办了一些,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换做别的人家,家里待客的碗盏都未必拿的出来。
年轻妇人接过男人手中的碗,往胡青面前一放:“这位客人不是还没有吗?”
她这么一说一放,几个男人顿时脸色有点发白,连席子默和胡青都有些异样。
胡青出门几乎都会下意识地把自己隔离开来,没人会注意到他。
在席子默过往的经历中,修为再高的人也都一样。
眼前这位却只是一名普通的妇人……
席子默:【法体?】
胡青:【没错。】
他感到有点意思,微微笑了笑,接过:“多谢。”
伴随着他的两个字一出口,四周像是撕开了一层透明的纸,几个男人也看到了胡青,纷纷奇怪:“唉,我们怎么就没注意到?”
“还以为大姐又看到了……”
“又?”席子默假装不解。
几个男人都年轻,对未知的事务充满敬畏的同时,又报以强烈的好奇心:“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害怕啊。”
“嗯,没事,你说。”席子默感觉到他们的寒冷,找了一块赤日木出来,直接用神识撵成粉末,往屋里打扫不到的角落洒了一些。
年轻士兵摘下头盔放在一旁,压低了嗓门说道:“我大姐是天生的阴阳眼,眼睛干净,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哦。”席子默点点头。
年轻见他这般敷衍,又说道:“您别不信。我姐前阵子还看到一座仙宫呢。”
“阿弟!”年轻妇人突然瞪了一眼自家兄弟,又对席子默说道,“客人们可别听小子胡咧咧,净瞎说。”她抬起手又拍了他后背一下,视线转向席子默的时候,突然顿住。
席子默注意到她的视线,把在边上转圈圈的玩具熊抓了起来,往年轻妇人面前一放:“看得到这个吗?”
小花本来好好待在胡青的怀里,见饭爸爸抱小熊也不抱自己,有些着急,飞起来把小熊撞开,自己飞进胡青的怀里:“嘤嘤嘤!”抱我!
年轻妇人下意识接住被撞飞的玩具熊,下意识撸了一把:“这毛还挺软和的,用来做皮袄子肯定不错。”
玩具熊顿时感觉不妙,猛地一跳,往席子默背后一躲:“嘤。”不知道为什么,它有点害怕。
年轻妇人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夸到:“你手里这个小动物的毛看上去也挺软和的。”
“嘤!”小花比玩具熊要聪明得多,面对这样的夸奖,顿时转过身来,用一双凶狠的三角眼瞪过来。
年轻妇人见状忍不住笑了两声,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然后眼角突然流下两行血泪来,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