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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的提示声打断了赛特的话。
    三个人一同进了电梯,该隐本想先按自己的楼层,又想起赛特:“哪一层?”
    “顶楼。一起去吧,还没叙完旧呢。”
    该隐啧了一声:“哪一间?”
    “每一间。”赛特答道,“顶楼就一间,只有我一个。”
    亚伯小小地吹了声口哨:“哇哦。”
    塞特笑眯眯地敲雨伞:“来吧,好好叙旧,我的兄弟、我的——家人。”
    顶楼整层是一间宽阔敞亮的豪华套房。
    赛特端来茶水,与哥哥们一同坐进沙发。
    “你怎么会有歌斐木?”该隐第一个开了口,“又怎么知道我们过来的?”
    “我一直与彼列合作,歌斐木是彼列给我的,他让我替他保留。”赛特坦然道,“这种象征意味的木材,除了给该隐作赎罪用,我真的想不出第二种用法——贵为魔王,却能体贴人类的心思,这种品质实在可贵。”
    亚伯想起彼列的影像石。
    不仅是制作梦箱,彼列为了他们还引入人类赛特和天使拉结尔,真可谓尽心尽力。
    “梦箱里的就是你?”该隐向他确认。
    “正是。”赛特大方承认,“鼓励你们和好,这是彼列给我的任务。何况我们是仅存的三个初代人类,能帮到你们我也高兴。”
    “用阳光炼狱?”该隐的语气变得讽刺起来。
    “休克疗法,效果奇佳,我们有目共睹。”赛特露出微笑。
    亚伯并没有听明白:“什么炼狱?”
    “白夜城里,他把我挂在树上。”该隐提起那段回忆,还是忍不住有些战栗。
    弥赛亚的惩罚只是阵发的心痛,熬过了也就好了。可赛特以光为火,在无尽的白夜里简直就是远地最深处的酷刑,哪是正常人能想到的?
    亚伯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还是能想起那种惊惧惶恐的震慑感,喉间微微有些阻滞。
    倒是赛特摇着手指,语带笑意:“那是个意外。我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正好该隐也有受罚的需求。”
    “谁有需求?”该隐骂了一声。
    “向亚伯祈求怜悯的需求。”赛特抬起双手,朗声吟诵道,“满身伤痕的人啊,到我的怀里,用我的关怀治愈你、拯救你!”
    该隐转向亚伯:“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
    亚伯也不赞同地摇头:“那是你的亲人。”
    “大概正因为是亲人,所以才有这样的灵感吧。”赛特弯起眼睛,“人的出生方式别无他样,但死亡方式千千万万,难道不是一种非常诗意的设定?”
    对面的该隐和亚伯同时皱起了眉头。
    赛特哈哈大笑,可笑声停后,面上归于一片沉静:“只是想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我们欠你?”该隐问。
    赛特摇头道:“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由我亲手了断阿祖拉,也许现在能像你们一样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惜我太懂事了。”
    亚伯和该隐对视了一眼,一时无言。
    “说说你们吧。”赛特咳了一声,变调的声音渐渐恢复平静,“亚伯现在怎么安排?”
    “先献歌斐木雕,”亚伯瞧了一眼该隐,“再看该隐之后的情况。”
    “也许会当场化成一捧灰。”赛特恐吓他们。
    “你也是这样对阿祖拉说话的吗?”该隐问。
    赛特一顿,收敛神色:“当然不是。”
    亚伯道:“红海的普通人类会归于尘土,不过该隐算得上例外。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例,一切大概要取决于弥赛亚的意见。”
    “你们要做好最坏准备。”赛特压低了声音,“倒不如直接毁了歌斐木,维持现状。”
    “该隐会一直受到折磨。”亚伯反驳道。
    “总比他灵魂崩解要好。”
    亚伯愣了一下,想要解释,但找不出话来。
    “我就随口这么建议一下。”赛特站起身来,站倒巨大的落地窗边,凝视外面空旷的远景,“最后还是取决于你们。”
    “我会去向弥赛亚问清楚。”亚伯安慰该隐。
    “你何必对他这么上心,亚伯?”赛特的声音从窗边飘过来,“他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暴戾是打在灵魂里的印记。”
    亚伯挑眉,转而问该隐:“你怎么回答?”
    该隐静默片刻,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我伤害他人不是因为我喜欢这种行为,而是因为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处理。现在,红海已经教会我了。”
    亚伯赞赏地点点头。
    该隐挽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背,但目光瞥向窗边的赛特。
    他的目光在干净明亮的窗户倒影里与赛特的眼神相撞。
    “你很嫉妒吗?”该隐问。
    “我当然嫉妒。”赛特没有转身,依旧从窗户倒影里盯着该隐,“真正犯了罪的人春风得意,恪守戒律的人却形单影只。”
    “困守红海是你自己的选择。”该隐毫不留情道,“谁逼你留在这里了?”
    “可你也留在了这里!” 赛特猛地转过身来,眼底发红,“你心想事成了,该隐,而我的阿祖拉只能融化在红海,从一个人变成无数人!”
    该隐眉眼舒展,露出怜悯的表情:“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什么?”
    “她这么好,怎么没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