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手上的动作一顿,没立刻点头。
这不太寻常,按理说颜爻卿说要出去看看,这应该是很寻常的事情,辛氏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叫上匪哥一块。”颜老头道。
这就是答应了。
颜爻卿也不问别的,狼吞虎咽的吃完碗里的菜,又去把碗洗干净,这便带着咬狗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等颜爻卿离开许久,辛氏才道:“他本不应该离开花莲县。”
“他想走你拦着也没用,拦不住。”颜老头就道,“老五怕是担心黄四郎,这是心里有他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辛氏放下针线活,抱起小海颠了颠,给他换了个姿势。
颜老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淡定道:“甭管是好是坏咱们也没有法子,还得看老五自己的。他是咱们的儿子,他又不是咱们的儿子,你得记住。”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记不住?”辛氏红了眼圈。
颜老头摆了摆手进了上房,不跟辛氏说话了。
当娘的说这些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那也是当娘的,旁人没资格说也不能说。
*
颜爻卿没有在上坡村停留多久,也不过是回家见了见辛氏和颜老头,又吃了一碗饭而已,他这便直接从上坡村出来,又横穿上坡镇,继续往前。
沿途中看到的一些村子虽然还是十分警戒,但已经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今年秋收有惊无险,好在粮食都收回家中,又抢着把冬季的庄稼种下,擎等着过年就是。又听说县上很是太平,说是等过了年才回来收粮税,收的并不多,只是当初的五成而已,这个谁家都能拿出来,倒是没多少压力。
再加上各个村子里的菌菇酱作坊又再次开工,虽然镇上、县上那边买菌菇酱的人家少了,但花莲县以外零星的大户人家中还是能卖进去的,再往远一点,那还没乱起来的地方,菌菇酱就更好卖了。
颜爻卿一路走,便看到不少带着菌菇酱出来,准备去远方卖的汉子们。
就在他即将离开花莲县的瞬间,匪哥神出鬼没地冒出来,跟在颜爻卿身后。
“老五,赵海说从此以后不再要颜文武的利钱,本钱也不要了。”匪哥忽然道,“颜文武应下了。”
“不成。”颜爻卿皱眉,“这个事儿我还不知道,回头得把利钱给送去。那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那就是一份见了天地的契约,可万万不能更改。”
这要是没有那些蹊跷的梦,梅姐儿、高飞花等人没有那些记忆,家中辛氏和颜老头有没有秘密的话,颜爻卿当然也不会在乎这一纸契约,只是这些事儿都实实在在的存在着,颜爻卿哪里敢马虎。
“回头我说说老大。”颜爻卿道。
“那就好。”匪哥轻轻点头。
颜爻卿就知道匪哥并不是心血来潮才提醒他,而是匪哥知道他不知道的东西,更甚至他知道这契约的重要性。
只是匪哥不说,他便是问也问不出来。
“匪哥,我娘似乎不愿意让我离开花莲县。”颜爻卿忽然道,“去南边却可以。”
“老五,花莲县外面还是跟以前一样,你并没有改变什么。”匪哥道,“你娘说得对,你贸然出来的话,是会有危险的。”
只有花莲县改天换地了,所以颜爻卿在花莲县如鱼得水,所有的人都信服他,哪怕他并不是父母官,他甚至是连官身都没有。而花莲县以外的地方还是跟以前一样,对颜爻卿……
“我知道了。”颜爻卿隐约有些明白了。
他改变的地方便不会再像曾经看过的那本书中的剧情一样,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推动着所有人,按照既定的路线往前走,而他没有踏足的地方,没有因为他而改变的地方便依旧会转动既定的齿轮,想着既定的方向前行。
而按照原本的剧情,黄四郎离开花莲县去州府,他死缠烂打的跟着,且非要缠着黄四郎不放,偏偏上蹿下跳的连跟黄四郎共处一室的机会都没有,整日里跟跳梁小丑似的众目睽睽之下给黄四郎难堪。
颜爻卿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了,他才不想那样缠着黄四郎,应该是黄四郎一直那样缠着自己才对。
不过经过匪哥这么提醒,他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黄四郎了。
原着书中,黄四郎在花莲县县城崭露头角,收拢高飞花以后便离开花莲县,意欲前往府城,而在去府城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件事。
如果既定的齿轮还在按照原本的路线往前翻滚,那么黄四郎定然也在那齿轮当中,那么他就一定会遇到那件事。
“去红树村。”颜爻卿果断道。
“好。”咬狗背着巨大的行李欢快地跟上,并不会问为什么要去红树村。
匪哥同样没有问,大踏步的跟上去。
从花莲县到红树村,如果不绕弯路,只走官道的话,用不了几天功夫就能到。
等颜爻卿这边紧赶慢赶的到红树村,虽然没有一下子找到黄四郎,但他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咬狗,你去打听一个叫树哥儿的小哥儿,就说我要见他。”颜爻卿道,“如果有人问你谁要见他,你就说是颜老五要见他。再跟他说颜老五要找黄四郎,是成过亲的。”
“好。”咬狗蹦蹦哒哒的走了。
这红树村虽然是个村子,但显然跟上坡村那种不一样,这里应该是个庄子,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佃户,依附着那庄子的主人过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