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颜爻卿不是自个儿守着菌菇酱方子,不是赚钱一样,他要让花莲县的菌菇酱作坊遍地开花,要让所有的百姓跟他一块儿赚钱。
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牛二倒是弄不明白眼前的颜爻卿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了。
“你且去旁边等着。”颜爻卿见着牛二不言语就知道他现在还在犹豫,便又道,“咬狗,你去舀一碗粥过来给他。”
咬狗很快端了一碗粥过来,用的是粗陶碗,很粗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粥很浓稠,一小半浓稠的米汤,剩下的全都是白白的米粒。
牛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接过碗一饮而尽,他觉得这碗粥可比那些个酒水、茶水什么的实在多了。
“人都齐了?”颜爻卿问。
“都齐了。城中出来的人一个都没跑 ,全在这里。”
“死了几个,伤了几个?”颜爻卿又问。
“死了三个,伤了五十三个。城中出来的人死了五个,剩下的全都伤了。”
“你觉得如何?”颜爻卿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白起见着颜爻卿一双仿佛什么都看透了的眼睛看着自己,他身体下意识紧绷着,仔细想了想才说:“得用。”
“为何得用?”颜爻卿又问。
书中赫赫有名的良臣名将,且是有名的儒将,惯用的手段通常都很仁慈,但他依旧威名不减,反而因为仁慈而名声更胜,甚至是有过不战而胜的经历。
此时的白起还很年轻,他还没有那些经验,此时颜爻卿问他的那些话,他也只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回答。
“凶兵难控。”白起说。
其实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仁兵容易控制,凶兵虽然难控,但绝对必胜。
仁兵有时候是胜不了的。
“好,很好。”颜爻卿猛的站起来,上前拍了拍白起的肩膀,“这些人从此以后就是你手底下的兵,切记你方才说的话,永远都不要忘。”
“是!”白起整个人都仿佛要沸腾起来。
他有脑海中那些真实的让他不得不相信的实力,他也相信那都是自己的本事,但想要手底下有兵,是凭借他一个人定然不行,还需要颜爻卿点头。
只是他才刚刚要投奔颜爻卿,原本想着至少得等些日子,他好好表现表现自己的能耐,这才能让颜爻卿信任,这才能给他权利,结果现在颜爻卿就给了他权利。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有种快要飞起来的错觉,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那这些城中人该如何处理?”白起赶忙问。
颜爻卿却摆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
他这是当真不打算管了。
“好。”白起点头,他知道颜爻卿这是真正的放权,并且不会对他分内的事指手画脚,这样莫大的信任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也足够他施展拳脚了。
很快这些原本不成章法的人就被白起整编起来。
身强体壮的汉子按照本身的能耐划分,不过他们基本上都是精英,再后面是没有那么身强体壮,但是身手矫健,能耐也很不错的汉子和哥儿等等,再后面是一些身体没有那么好,但也勉强能用的人,这些人数量最多,他们都是辅兵。
至于再剩下的人,这就不归白起管了,他们也确实不能从军,便还是归颜爻卿管。
当天,出城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城中准备好的粮食一斤都没能送出去,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头,城中这些人顿时慌乱起来,赶忙派人出去打听消息。
那打听消息的人很快变回来了,实在是外面的变化全都一目了然。
“外面那些流民在练兵,一排一排一行一行的,看着竟是整整齐齐。”
“不可能!”梅姐儿猛的站起来,“他们……怎么可能……”
兵谁都想要,可除了朝廷能养得起,别的便是再富贵的人也养不起。
梅姐儿到底是当初跟着黄四郎一路爬上来的,她知道这些个事儿,也知道哪怕是征兵上来,没上过三五次战场,没个三五年,这些兵就绝对算不上得用。
现在城中得用的人实在是太捉襟见肘,这才想着征兵,结果城外的那些流民竟然都开始练兵了?
“这城中实在是没有得用的人,想法子去州府吧。”夏流道。
梅姐儿咬了下嘴唇,她是说过要去州府,但不应该这么狼狈的逃了去。记忆中黄四郎风风光光离开华花莲县,到州府的时候,那州府府尹是亲自出来接他的。
可如果现在她带着皇子去州府投奔,身后留下一地的烂摊子,那府尹还会亲自出来迎接吗?
“实在不行还是得去州府。”吴篪也这么说。
吴举人左右看了看,便冠冕堂皇道:“到时候本官派人一路护送就是,这花莲县已经变天,已经不再是朝廷的地方了……”
这话说的诛心,最开始是谁要加税,谁要把下面那些菌菇酱作坊大部分收入都据为己有,甚至是对颜爻卿和黄四郎卸磨杀驴的?
如果现在颜爻卿也在的话,他一定会劈头盖脸的质问质问,问问吴举人是如何有脸面说出这样的话的。
不过哪怕是颜爻卿现在不在城中,他在城外也能想到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外面这些流民训练的有章有法,很快便像模像样起来。
他们原本都是干惯农活的汉子,只要填饱肚子那就有用不完的力气,现在他们也不过是把下地干活的力气用在了训练上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