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手支颐,喃喃叹道:“你不该这样对我……莫非转世一次真的什么都会忘记吗?你分明答应了我,不会忘记我,会来找我的。”
其实……与其知道你喜欢上了别人,与其知道你与他人结为道侣,其实竟是还不如永远找不到你。
可我到底是找到了。
竟然找到了,那你,就只能是我的。如此而已……
孟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仿佛想起了那时在雪域妖地之外,漫天飞雪之中,接应他的诛峰大世界来者,那位名为阿炎的女子与他的对话:
“前世今生,前世旧梦,孟婆大人莫非觉得他记起了那些陈年旧事,就会再一次喜欢你吗?”
“不会。”
“那你为何?”
“竟是陈年旧事,那……又凭什么要我一个人记得,而他却忘得干干净净。”
若是不能再度爱上他,那便一起痛苦吧。地狱太冷,他不愿一个人禁受这永生永世绵绵不休的折磨,凭什么那人将自己拖下了深渊,却还能够轻笑置之,与伴侣自在逍遥?
阿炎第一次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他,看了良久,她竟是笑了起来,如三月春风般灿烂,终只道了一句:“被你喜欢……可真不是什么幸事。”
幸事,什么又能叫做幸事呢?“情”之一字本就是最难参破,情亦是劫。
“南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孟婆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事,他唇边带出一点弧度,向南冥问道。
“逍遥游中曾记载:‘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南冥是为南冥海,这是一个好名字。”
“你曾经说你没有名字,我信了,你曾说会与我一同看明年的桃花,我也信了,你曾说会与我看遍世事繁华,游尽那大江南北,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的,你说你会来找我的,你说什么我总是会信的……可……”桃花不知开了多少次,又不知败了多少次,我却是终究没有等到树下的那个人。
你说的我都信了,可这当中又有多少真多少假呢?我放下了一切尊严去信你,可你终究是失约了,没有如约相来。
“本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冥冷冷地道。
他其实已是在强作冷漠,这个人到底是谁,南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慌张了,他放着好好的魔界少君不做,跑到这修真界来,以前他还未有感觉,可听孟婆如此一说,他竟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是来修真界找什么的……
如若真是如此,他与沈孤鸿又算什么。
初时的好奇与防备,到后来的平兽潮,共患难,慢慢怦然心动,相视一笑的默契……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纯粹的感情,他有过不少雨露情缘,红颜知己,可唯有沈孤鸿是他真真实实尽自己所能的去喜欢、爱护的人,哪怕在对方眼中他才是需要爱护的那一个,他也毫不介意。
可如今他纯粹的感情里竟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他早年多次去冥界,竟也变得不是没有理由,他总不会潜意识里就是为了找对方吧。
南冥沉了沉眸,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他的心乱了。
这雪域妖地到底藏了什么,或者应该说是他到底怎么了,这……面湖,那种心悸揪痛的感觉是因为靠近这面湖才加强的,这湖……绝对有问题!
南冥猛然想到了,这雪域妖地的另一个奇宝——三生石。
一眼即三生。
对于南冥的冷漠,孟婆却是笑了,这么久以来,这大抵是他笑的最自然的一次。他此时早不复方才的癫狂,已是沉静如水,他一手支着头,那股举手投足间带着的幽兰之气更加浓烈,那一笑间风姿竟是让南冥看出了绝代风华的味道:
“其实听不懂也无事的。”
这话他说的已是极为的温柔,带着情人特有的宠溺。
“莫名其妙。”南冥寒声道。
他无声叹了口气,他想走,可这湖中却有某样东西吸引着他,让他无暇离去;他想将这个扰乱他心神的人彻底抹杀,可却又偏偏提不起一点敌意。
南冥简直要被这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给逼疯。
两人沉默了些许时候,孟婆似乎察觉到了南冥的不耐烦,出声安抚道:“不要急,再等一等,很快的,它……就要出来了。”
南冥若有所觉,他想他已知道对方在等的东西是什么了。南冥再一次的看向了那一面冒着袅袅白烟的湖水,这湖中藏着的应该便是对方在等的东西,而那东西极有可能便是三生石。
可他还是问了一遍:“你在等什么?”
孟婆歪了歪头,心情很是不错,语调缓慢而清晰地道:“等它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不就是颗破石头吗?至于这样神神秘秘的么?
许是对方越神神秘秘,南冥反倒是越想将这神秘揭穿,他冷哼一声,张口就要将湖中东西的名字说出来:“三……”
南冥的话还没有说完,孟婆就已一指点在了自己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而南冥竟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孟婆眼帘慵懒的半阖着,他在看那面湖,却也没有在看,他大抵已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当中,这世间恐怕也无事能再入他之眼,然他却又偏偏能察觉到南冥的一举一动:“在好奇我为什么能影响你吗?其实也很简单,我们的力量本是出自同源,而此处更是我当年耗费了三成力量交易之处,它自然会影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