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到了山门下,便停下了步伐,冷风嗖嗖吹过,将发丝尽数吹起,使得对面那青年的声音在风中也有些飘忽不定:“舍得出来了?”
青年清秀的面孔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莹白,十分清晰地印在秦于晏的眼中,绯红的灯笼自他身后一路蔓延开去,红色的灯光将他清瘦的身形勾勒出来,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空气一阵沉默,相长宁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他伸手,道:“走罢。”
秦于晏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衣袍,和他平日里的苍青色袍子不大相同,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眼望去,只见那一行大红灯笼,长长地,一路蔓延到山顶,就仿佛是等待他的出现。
红色的光芒如火一般,点亮了他的深眸,秦于晏立即上前一步,握住了相长宁的手掌,掌心温热,熨帖无比。
等到了宅子前,虺女正身着红色的衣袍,双手捧着托盘,正笑吟吟地立在门前,黑猫蹲在她身边,脖子上也别着一朵红绸扎的花儿,看上去十分喜庆。
相长宁推了推秦于晏,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快去。”
秦于晏愣了一下,才跟着虺女进了宅子,等出来时,便换了一身衣裳,与相长宁不同,他的衣裳是玄色打底,暗红滚边,上面以红线绣了大片的花纹,看上去精美无比,秦于晏的身形有些瘦,但是并不是那种清瘦,而是看上去十分有力量的瘦削,这一身衣裳穿在他身上,便立即将优势体现了出来。
相长宁看了看,心里默默满意着,两人对视了片刻,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满满的情意,他不由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偏头看向虺女,道:“接下来怎么做?”
虺女哪儿知道?她一个上古兽魂,能知道成亲时候,要挂红绸子,穿红衣服,挂红灯笼就很不错了,接下来还要干啥?
她一脸发蒙,相长宁也是有点懵,以眼神询问:你不知道?
虺女默默点头,秦于晏看他们二人不说话,便疑惑道:“怎么?”
这一声把相长宁唤得回神了,他又清了清嗓子,疯狂地在脑子里搜寻着那些少得可怜的记忆,可是什么也没有,相老祖从前忙得很,哪里有兴致去参加旁人的结亲庆典?
他上辈子结亲,还是郁长风操办的,小孩儿懂什么?也就喝了一杯契酒,便算是结成道侣了。
想到这里,相长宁顿时灵光一现,急中生智,连忙道:“契酒!”
虺女立即松了一口气,两个酒杯很快便摆了上来,杯中盛满了清亮的酒液,相长宁取出一把匕首来,往自己的指尖一划,殷红的血珠子便滚落在酒杯中,划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停在杯底,那白玉杯子更衬得血液殷红。
秦于晏如法炮制,他将自己的那杯酒递给相长宁,忽然问道:“喝了契酒,我们便是道侣了罢?”
相长宁看着他深暗的眸子,不由笑了,道:“是。”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眼中全是未尽之语,此时此刻,仿佛并不需要什么隆重的仪式,多么深刻的话语,便可看清楚对方炽热的心意,许久之后,他们才交合手腕,将酒一饮而尽。
卧房中,到处悬挂着红绸,还有红色的灯烛,将气氛衬托出十足的温情和暧昧来,寂静的空气中,只听得烛火发出哔啵一声轻响,爆开了烛花,火光猛地跳跃了一下。
床帐之中有无法掩盖的细碎动静传来,夹杂着急促的喘息,细细一听,还有隐忍的呻吟。
酒的香气在帐内四溢开来,仿佛在发酵一般,温度逐渐攀升,相长宁的呼吸猛地一窒:“你……别……”
低沉的轻笑响起,秦于晏吻了吻他的耳畔,哑着声音故意道:“别什么?”
相长宁眨了眨眼,似乎想看清楚他,但是又像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目光有些涣散,嘴唇动了动,随着秦于晏一个动作,吐出一声低吟,还带着点儿颤颤的奶音。
他被自己这一声给吓到了,猛地回过神来,仿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声是自己发出来的一般,秦于晏深深的眼眸中,像是骤然蹿起了一簇火焰,把他的瞳仁都烧着了似的,声音低哑地笑道:“这里?”
相长宁:……
“闭嘴!”声音愤愤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177章
时隔多年, 相长宁再次有了一个道侣,这感觉十分新奇,他趴在锦被中滚了半圈,然后突然爬起身来, 秦于晏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嗓音沉沉:“怎么了?”
相长宁伸手拈着他的一缕长发扯了扯, 以一种兴师问罪的口气道:“你这几日躲在哪里?”
秦于晏眼皮子一跳,看着他,慢吞吞地道:“后山。”
听罢这话,相长宁也不恼, 五指灵巧一滑, 落在他的丹田位置,略一感知,便皱起眉来, 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于晏抿了抿唇, 没有立即回答,相长宁微微眯了一下眼,仿佛是看穿了他似的, 警告道:“你若是敢糊弄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顿了顿, 又问道:“可是魔种出了问题?”
秦于晏揉了揉眉心, 面孔上有一闪即逝的疲惫, 他道:“我会有办法的。”
相长宁压根不信他:“既然如此, 你且说来听听,你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等到修为消散,寿元到头的那一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