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长宁自己当时就已经是天灵根了,自然不可能给自己服下,郁长风打小就跟着相长宁,两人情谊深厚,非比一般,相长宁也不可能拿他来试药,最后只剩下一个曲清江。
曲清江是被人送过来治火毒的,于情于理,相长宁也不能对他动手,正在他实在没辙,想随便抓个人来试药的时候,曲清江居然自己找上门了,直言说,他愿意为相长宁试丹。
他说话的那一幕,相长宁的记忆至今还有些深刻,青年站在门外,微微垂着目光,向他道:“我愿意为你试丹,但是试过之后,你要与我结为道侣。”
相长宁愣了一下,不想他居然提出这种条件来,遂挑了挑眉,道:“若是这丹药不成,你很有可能灵根尽毁,丹田碎裂,更有甚者,立即身死,你也愿意?”
青年抬起头来,语气执拗而坚决:“我愿意,但是你要答应我,即便是我已经死了,到时你还是要与我结为道侣。”
相长宁纳罕道:“即便我并不喜欢你?”
“即便如此。”
曲清江的态度很坚决,而相长宁又对于道侣并没有什么看法,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遂当即同意,给曲清江试了培神丹,不过后来,叫出关的湛华璟得知了,气得他差点一脚踹飞了一扇门,直骂相长宁做事糊涂,然后抬脚要去找曲清江,好悬被相长宁拦住了,开玩笑,曲清江才服了丹药正在闭关,若是被他搅和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心血岂不白费了?
湛华璟被他拦住,于是愈发生气了,怒而问道:“难道你是喜欢他?”
相长宁被问得有点发蒙,但还是老实答道:“不喜欢。”
“那你为何答应他?”
相长宁理所当然地道:“因为他愿意给我试丹呀。”
不知他哪句话说得不对,于是湛华璟更气了,道:“道侣在你看来是什么?”
相长宁虽然不解他为何这么发问,但仍旧答道:“以前觉得不过是一起睡觉,一起双修的,不过我又不喜欢他,自然不会与他睡觉,更不要说双修了。”
湛华璟气得踱了几步,忽然道:“若是我给你试丹,你也什么都答应?”
相长宁莫名其妙地道:“自然不答应,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便是去抓个人来,也不会拿你试丹啊。”
湛华璟险些被这一句给噎死,又踹飞了一扇门,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彼时相长宁还不知其然,吩咐郁长风把那两扇踹破的门修好,便去查看曲清江的情况了。
此后湛华璟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相长宁与曲清江行了礼,两人正式结为道侣,当日湛华璟并没有来,相长宁又没有旁的朋友,曲清江就更没有了,就一个郁长风,颇有些寒酸冷清。
湛华璟虽然没有来,礼却托人送到了,相长宁打开一看,却是一把他自己铸造的宝刀,旁的话一个字都没有,相长宁唯有无奈,没听说过人家成亲,给人送刀子的,可见湛华璟被气成什么样了,一直到了多年以后,相长宁才知道他当时为何那般生气,恍然顿悟的同时,两人之间早已非当日情形了。
不过湛华璟自己本身就是炼器大师,他铸造的刀非平常法宝能比,只不过相长宁不懂刀,随手给了曲清江,便没有再过问,后来偶然见他拿出来一回,宝刀一如当初,寒光凛冽,想是悉心收藏起来了。
想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相长宁忽听秦于晏问道:“难不成你这回来,是要挑道侣来的?”
相长宁回过神来,哂笑道:“怎么会?我便是要找道侣,也不会是现在。”
秦于晏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些许脚步声,大概是那名女子回来了。
下一刻,相长宁果然听见那女子的声音传来,道:“实在抱歉,叫二位前辈久等了。”
她说罢又朝两人笑道:“这便是二位前辈点的姑娘,名叫瑞烟。”
她说着,让开一步,露出后面的女子来,那女子身着素色衣裳,手腕间缠着烟色披帛,怀抱古琴,婷婷袅袅上前,朝两人躬身行礼,声音清灵:“瑞烟见过二位前辈。”
相长宁双目看不见,只能以神识扫过她,见对方眉眼微垂,容貌秀秀气气的,总觉得莫名有几分熟悉感觉,笑道:“怎么仿佛在哪里见过你?”
那女子听罢,略微垂低了臻首,浅笑道:“前辈说笑了,瑞烟从未见过前辈这等风神俊秀之人,若是见过,必然会记得的。”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就像一只小动物也似,一旁的萦语连忙笑着道:“说不定前辈是与瑞烟有缘,是以才看她面善,也未可知呢。”
闻言,相长宁一哂:“说得也有些道理。”
气氛看起来还是不错的,没什么大问题,自进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萦语终于暗暗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下一刻,她便听那位一直沉默的客人开口了:“看你抱着琴,可是精通此道?”
萦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瑞烟听了,轻轻一笑,道:“促使皮毛罢了,不敢自称精通。”
秦于晏便道:“既然如此,弹奏一曲来听听。”
瑞烟颔首,在一旁坐了下来,将古琴放下,声音轻软道:“那奴家便献丑了,不知二位前辈想听什么曲儿?”
秦于晏看向相长宁,道:“你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