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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意了。
    这是意识沉入黑暗中,钟海的最后一个想法,若早知有这一遭,今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寻衅挑事,更不会贸贸然追踪那人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相长宁的步伐忽而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朝身后看去,然后神色如常地回过头来,继续前行。
    过了一条巷子,他便到了投宿的客栈楼下,灯火寂寥,晚间出入的人自然没有白天那么多,相长宁进了客栈,大堂内已经没有人了,客栈小厮正靠在柜台后嗑瓜子嗑得起劲,见了他连忙打了一声招呼。
    相长宁微微颔首,抬脚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很快便取出了方才打劫而来的储物袋,凌霄派弟子确实是富裕,随身都是带着法宝的,不过相长宁对那法宝不是很感兴趣,便挑出来扔在了一边,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玩意,通通挑出来,最后只剩下了灵石,数量勉强算足,相长宁毫不客气地留了下来。
    紧接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灵丹来,服下之后,开始盘膝闭目入定。
    过了大约半刻钟,相长宁的周身开始逸散出灵气,那些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聚集在他的面孔上,下一瞬,他的容貌开始逐渐改变了,眼角拉长,原本略显圆润的唇珠消失了,上唇削薄,下唇略厚,嘴角微微抿起时,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
    相长宁睁开双目来,此时他已经完全变作了另一个人的模样,就连身量都与之前相差甚大,他站起身,将不合身的衣裳换掉,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很快便离开了客栈,悄无声息,至于桌上堆着的法器和法宝,他根本没有带上。
    凭他的直觉,那个凌霄派弟子死了之后,很快就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相长宁倒不是害怕对方师门能将他如何,不过一旦卷进麻烦中,他日后行事自然就不方便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趁着对方寻上门之前,还是早早溜之大吉比较明智,那些打劫来的法器和法宝若是带在身上,在那黑衣人面前就好比大晚上的点灯笼一样,故而相长宁十分干脆地都给扔在客栈了。
    岂料相长宁前脚离开客栈,后脚便感觉到有一道强大的神识从身上扫过,他心中微微一凛,这神识他无比熟悉,正是曲清江,他竟然还在河子州城中?看这架势,他似乎在找东西?
    找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相长宁如醍醐灌顶,心思电转,他想起了那个记录着烈日展凤丹方的玉简,正是被曲清江竞拍走了,要知道,当初相长宁在药王谷被灭之后,得到了药王谷传承一事,曲清江是知晓的,那么……
    大意了,相长宁怎么也没有想到曲清江今夜来这一趟,暗中皱了一下眉,只是步伐略略停顿,表情不变,继续往前走,趁着夜色尚浓,很快便离开了河子州内城。
    他前脚刚走,后脚曲清江便到了,他站在窗下,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客栈房间,目光落在桌上,那里正放着一个储物袋,上面绣着凌霄派的宗门标志。
    “跑了。”
    寂静的房间中,他的声音响起,既清又冷,毫无一丝情绪在内。
    与此同时,凌霄派的众人也终于发现了横死街头的钟海尸身,晨光已在天边渐渐亮起,朝阳洒落下来,鸟儿啾啾而鸣,沉睡的河子州城渐渐苏醒,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热闹,昨夜的一切事情都仿佛被一并埋没在阴影之中了。
    数日之后,相长宁几乎可以确认曲清江是在追踪自己了,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神识,在方圆数十里扫过,简直是堪比地毯式的翻找。
    幸好相长宁的伪装十分成熟,易容丹都是自己炼的,效用比丹药铺子里买来的要好上很多,是以每次相长宁都能险险逃过曲清江的追踪查探。
    他自认对曲清江还算了解,虽然相当于被撵着跑,但是他倒并不是很慌,除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服一颗易容丹来进行伪装,比较麻烦以外,倒是并没有别的问题。
    这一日,正在路上的相长宁忽然察觉到灵兽袋中传来一点动静,发出细细长长的一声叫:“咩——”
    与此同时,周围的灵气开始波动起来,相长宁立刻意识到,这是万象虫要进阶了。
    好巧不巧,选在这个关头进阶,相长宁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飞快地展开神识,开始搜寻起灵气充足的地方来。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便找到了一处地方,灵气虽然比不得鹤山的洞府,但是勉强还算能凑合,那地方在一处湖畔,四周都是密林,相长宁到达之后,便立即布下一个阵法,将万象虫放了出来。
    此时的万象虫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原本通体的青翠染上了一层橙色,看上去有点像刚刚成熟的果子似的,又像抹了一层胭脂。
    相长宁盯着它打量半天,最后给出一个评价,丑得怪可爱的。
    万象虫的一双黑豆眼眨了眨,然后慢吞吞地挪动着,总算是爬到了阵法中央,开始准备突破。
    随着阵法的加持,这湖畔的灵气越来越浓郁,相长宁守在一旁照看,三阶妖兽升四阶,就相当于人修筑基一般,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是以不敢稍有疏忽。
    这一突破便是一日一夜,方圆三里的空气中,都蕴含着极其充沛的灵气,随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相长宁只得时刻警戒着,守在湖畔,准备应对各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