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江眼睛微微一转,落在她的脸上,表情不动,道:“我只问你一句,今日竞卖这件物事的,它的原本主人是谁?”
他说着,伸出手来,手心摊开,上面躺着一枚玉简,在暖黄的烛光下显得温润无比,正是那一枚他从竞卖会上拍下的,记录着烈日展凤丹方的玉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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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我只问你一句, 今日竞卖这件物事的, 它的原本主人是谁?”
曲清江的语气是一贯的冷淡,风咏絮打量那玉简一眼,莞尔一笑, 放下烛台, 道:“这却是要说一声抱歉了, 曲道友,阁内有规矩在, 不许随意向他人透露客人的身份信息, 即便是我, 也不能例外, 还请道友见谅则个。”
曲清江一双眼睛盯着她,冷漠得仿佛在看一件物品似的,声音有些凉,像是浸透了这漫天的银月冷光,道:“果真不能说么?”
风咏絮看着他,抿了抿唇角, 露出一丝客气的浅笑来, 并不言语, 只是她此时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曲清江背对着月光, 银辉洒落在他的发丝和肩头, 清冷如新雪, 房内透出来的昏黄烛光染上了他的面孔, 暖意融融, 这两者交错,使得他整个人处于一种十分矛盾的感觉中。
此时正是深夜时候,万籁俱寂,楼阁二层上,两人对峙着,紧接着,曲清江动了,霎时间就仿佛挟裹着万千威压一般,踏上前一步,只听咯吱咯吱的碎响声不绝于耳,整座小楼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轻轻摇晃起来。
无形的压力自窗外灌入,那一瞬间,就像是有无数剑意扑面而来,刺得人脸皮生痛不已,风咏絮不得不一连退开两步,才勉强站住了,神色惊疑地看向对面的曲清江,她的修为本与对方是差不多的,此时竟然不敢直面其锋芒!可见曲清江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
曲清江仍旧站在窗前,眼眸沉沉看过来,道:“现在能说了吗?”
……
曲清江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转身离去了,速度干脆利落,眨眼便消失在浓稠的黑夜中,轩窗下站着的风咏絮眉头微微蹙起,走向妆台。
随着她莲步轻移,身后的桌椅屏风俱是寸寸粉碎开来,化作尘埃散开,风咏絮却并不在意,随手一挥,再次有一套完好的桌椅物什出现在远处,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拉开妆台的小抽屉,从最下方取出一张空白的传讯符来,以指为笔,开始写起来,字迹娟秀,别有一番韵味,上面隐约写着几个字:曲已至河子州……
很快,她写妥当了,便将那传讯符叠起来,纤手掐诀,那传讯符便化作一道流光,倏然飞向轩窗外,破开重重夜色,往不知名的远方去了。
此时相长宁正走在静寂的街道上,银月已然西斜,清辉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都挂着灯笼,为他的袍角染上一层明灭不定的暖黄。
整个河子州仿佛陷入了沉睡中,相长宁一边往前走,忽然感觉一道神识锁定了他的位置,他眉头微皱,索性停下脚步,朗声道:“阁下若是有事,不如直接出来便是,何必躲躲藏藏?”
很快,他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街角传来,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满脸阴沉,相长宁一眼便认出他来,正是之前在齐宝阁挑衅他,最后被他反击回去的青年修士,与那凌霄派的黑衣人是一路的。
只是这大半夜的在街头堵住他,显然是来者不善,不过对方才是筑基后期,以相长宁如今的修为,倒是不至于怕了他,遂挑眉笑道:“这位道友深更半夜跟踪在下,可是有事?”
钟海不善地盯着他,阴沉道:“你怕是忘了你自己做的事情了么?”
相长宁敲了敲额角,失笑道:“这一晚上的事情多,倒还真忘记了,阁下这一副寻仇的架势,可是我哪里得罪了你?”
钟海怒极反笑,道:“既然忘了,我便来提醒提醒你,今晚在齐宝阁内,你攻击了我的神识,莫不是以为可以就这样轻轻揭过了?”
相长宁唔了一声,道:“这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是阁下寻衅在先,我不过是反击一下而已,当时我还算手下留情了,否则……”
他说着忽而笑了,语气戏谑道:“否则阁下可就不能像如今这样,稳稳当当地站着这里,来找我的晦气了。”
钟海冷笑一声,道:“废话少说,看招!”
他话音未落,双手一挥,便有两道微光如灵蛇一般蹿出来,直奔相长宁,眨眼间便将他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钟海五指一张,掌心凭空现出一把利剑来,那剑是一件上品的灵器,寒光凛凛,剑刃在月光下折射出锋锐的光,灵气湛然。
他呼喝一声,持剑便向被绳索捆住的相长宁刺来,速度极快,几乎片刻便扑至近前,相长宁却不慌不忙,脚下稳如磐石,上身往后一仰,轻轻松松便躲开了这一剑,如同在与小娃儿戏耍似的,与此同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气氛寂静,这声嗤笑便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不必细品,便能体会出其中的嘲笑和轻蔑之意,这对于心高气傲,肚量本就不大的钟海来说,无异于对方啪啪往他脸上甩耳光似的。
他登时气红了眼,手中剑势忽而一变,猛地回劈,这一下若是被劈中了,恐怕相长宁的脑袋就要飞出去了。